月光是公平的。和九十年前那宇宙脏雪球不同,月光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盛本拓哉站在公寓的晒台上,朝着月亮吞云吐雾。
真难抽。虽然他偶然地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烟,但他其实并不会抽烟。
去年,去国外出差的父亲去世以后,匆忙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二月才终于平静下来。拓哉自己虽然没有做什么,但是亲戚和父亲单位的人不断来访,让他烦得不行。
拓哉很惊讶自己对父亲死后的事务只感到厌烦。
在外资软件公司任职的父亲,收入高但是出国出差多,最近一年间几乎都没有怎么交流过。他只记得除了在长期出差地的印度南部死于恐怖袭击,这种简直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死法以外,其他都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父亲的遗体也很平凡。用平凡这个词如果有点奇怪的话,那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特点的遗体。拓哉看着母亲扶着那满是缝合痕迹的遗体哭喊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看着外人的事一样。
拓哉把烟蒂放进代替烟灰缸的铝罐之后,从晒台走进了厨房餐间。
母亲今天也不在。说是要回九州的老家也许暂时不会回来。绝对有问题。当得知可以从公司拿到大额的慰问金和足以过上富裕生活的年金以后,母亲就变了。
反正,不是去博多的男公关俱乐部,就是去追脸上涂得雪白的演歌歌手了,拓哉想。
因为母亲不在家,拓哉的生活比以前更自由了。只可惜因为以前跟踪十川亚奈被发现,自己被严密监视起来,想要偷拍那个黑发美少女已经变得十分困难了。
拓哉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课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的长方形显示器上微微发出白光。他走进房间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数字钟正好改变日期。
公元二零零零年二月二十九日零时。
“咦?”
连钟都有“千年虫”BUG啊,他想道。等他拿起那钟,才注意到今年是闰年。
而且还是公元二零零零。拓哉想起了电视上的问答节目的内容。明明都说“可以被1000整除的年份不是闰年”,却还要弄个“能被400整除”的特别的闰年。
那又怎么样?拓哉把钟放到桌子上。
握住鼠标,一边动了动鼠标让电脑离开睡眠状态,拓哉一边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这样再过两千年,我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还不如说越变越差。拓哉想到。另一方面,那个御厨惠,明明是个好不容易才勉强考上道立高中的笨蛋,却凭着没有怎么努力就获得的“魔法”这一力量而成为世界级名人,和严厉但却漂亮的魔女和据说被啥暗之王子变成人类的美少女居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在这样发呆的时候,那个傻瓜,说不定正潜入了哪个女孩子的房间,捏着乳头之类也说不定。
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拓哉重新思考着。
电脑显示出了桌面。立刻就看到穿着初中制服的亚奈的偷拍照片。背对着行道树,对着那个傻瓜微笑的照片。他把这照片作为桌面。多亏了啰嗦母亲不在,他可以把这张美丽的照片光明正大地贴了出来。
他打开文件夹,浏览着用数码相机偷拍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亚奈。认真的亚奈,稍微有点不高兴的亚奈,专心的亚奈,嚼着煎蛋的亚奈。开口笑的亚奈。微笑的亚奈。
在让人血脉沸腾的幻想中,美丽的亚奈来到这个房间,雪白而纤细的手环抱着他的头。然后,用那樱色的嘴唇咬着他的耳朵……
几分钟后,拓哉洗了手,在冰箱里寻找食物。因为他有点饿了。
有包装好的菜豆。他打开以后用个小叉子叉着吃。他随意地穿过起居室。无意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父母的卧室之前。
心中突然想起去世了的父亲的脸。
卧室的侧面有个大约三个榻榻米大小的空间,放着桌子和电脑。那都是父亲的东西。他想起父亲偶尔回日本的时候,也一直坐在那里收发邮件的。
哔。乏味的启动音在空荡荡的卧室中想起。似乎是电源打开了。
MicromegasDoors的3D标志在不断旋转。虽然是父亲公司所推出的电脑操作系统,但BUG又多,没用的功能倒不少。
没有壁纸,一片漆黑的桌面。
拓哉打开我的文档。没有像是黄色写真一类的东西。只有些莫名其妙的英文资料。全英文的报告里,还附有几张像是亚洲或者什么地方的遗迹的照片。
虽然细节上有点差别,但每张都是地面上竖着柱状石碑的照片。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拓哉自言自语道。明明是在外资的微兆公司做系统解析工程师,现在却在遗迹调查中死于恐怖袭击。
拓哉开始从头打开文件。出现了几张快照。每一张都是以白色驱动车为中心几个男女谈笑的照片。
只有矮小的父亲看上去不合时宜。特别是和那腿很长的亚洲系美女一起拍的照片,落差太大看上去简直有些滑稽。
父亲和这些人一起被杀了。
拓哉思考着。事件发生后立刻有个叫“印度人民解放军”的组织在网上发表声明对此事件负责,但随后就音信全无。由于随调查队同行的魔女也死于袭击之中,印度政府受到世界魔法管理机构的强烈抗议后开始着手调查,但仍然没有犯人的线索。
父亲公司支付的大额慰问金和年金等等,或许是公司,不,或许是一个更大的、国家级别的阴谋也说不定。喜欢推理杂志的拓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