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重三郎,对父母一点都不怀有怨恨的情绪。将嘶声哭喊的他,放进现在想起来依然摇摇欲地的小船里,然后不断朝海里拖行父母的脸,不再是灰暗的,而是非常温柔并不断哄着自己的和蔼脸庞。
重三郎已经超过九十岁的高龄了,但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老化的样子,他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的外观维持在中年男子的模样。
漆黑的头发刻意染色,好露出一些白发给别人看。只留下两根犬齿,其他的全部都拔掉,然后装上假牙,并且假装因为风湿所以脚不太好,还努力地练习跛着脚走路的样子。
而现在他也一样故意装出跛脚的样子,徘徊在夜晚的街道上。不过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随便抓住一个路人,咬住他的颈动脉……
他就像飞蛾被灯光所吸引一般,突然站在街道中特别明亮而干净的店家——汉堡店的前面。他走进店里,年轻的女店员立刻带着微笑地招呼道:“客人,您需要什么?”
我……要一点你的血。
“给我一杯咖啡。”茑谷这么说。
“您要在二楼用餐吗?”
“嗯!”
他拿着只有一杯纸杯咖啡的托盘,来到二楼的座位上。然后坐在能清楚看见过往路人的窗边。他想着:咖啡这种东西是无法治愈我口渴的毛病的。
重三郎把嘴靠近咖啡杯,突然间他感觉非常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就像嘴巴咬到蒜头一样,于是他用双手覆盖着脸。
“……呃,请问您怎么了吗?”
他这才发现年轻的女店员,非常担心地看着他。茑谷不希望自己充血的眼睛被看见,所以故意把脸转开。
看起来好干净的喉咙啊,就像早苗的一样。
“不,我没事,只是花粉症有一点严重而已。”他说着。
店员对他投以非常关心的眼神,然后离开了。
重三郎看着她的背影……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她后颈的位置……
真的没事,只要你肯分给我一点点你的血……
他再度蒙住自己的脸。但在他内心深处,不知是谁正在斥责他。
你这怪物!
你这怪物!
茑谷走在人烟稀少的铁道高架桥下面,他的脚步声喀喀喀喀地响着。
有谁在看着他,有某个谁现在正在看着他。茑谷感觉得到在裸露的钢筋水泥黑暗的阴影下,有个人站在那边,而且直盯着他看。
茑谷聚精会神,用着比一般人类对光的敏感度超出许多倍的眼睛,就能很快地感应到他们身上的手表或饰品。他们一共是四个人。
“喂,这位大叔,借我们一点钱花花吧!”
个子最高大、头上戴着毛线帽的少年这么说道。茑谷停住脚步,看着那少年迟钝的眼神。就在此时,其他的三个少年已将他围住了。
“真的很遗憾,我身上没带什么钱。”茑谷故意装糊涂地说着。
他这种说话的语气,让那个看来像是老大的少年非常愤怒。
“喂,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啊?小心会挨揍喔!”少年站在茑谷的眼前,故意恐吓他。
若是平常的茑谷,一定会立刻拿出钱包,然后装出很虚弱的老态掩人耳目。但是现在他口渴得心慌意乱。
茑谷在少年的面前伸出右手,比出一只食指。
“……你啥意思?……你以为一万日币就能打发我们吗?”
“不是的,小老弟,我会用这一只手指打你。”
“什么……?”少年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按住胸口蹲了下来。
一旁的其他少年,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茑谷用眼睛看不见的速度,将食指刺入少年的心窝。
“我……我……无法呼吸……可恶!”蹲下去的少年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接着喀啷、喀啷、一个很熟悉的飞刀声音,在四周响起。
茑谷掀开大衣,朝拿着刀子的少年们之间飞跃过去,然后他在要害的地方,用手指戳下去打转,姿态宛如芭蕾舞者般,优雅美丽,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四个少年都同时感觉脚下疼痛难耐。这些小鬼真是太年轻了,重三郎这么想着:他们根本就是气血旺盛的家伙嘛。
只要一点点这些人的血,甚至只要捐血一次的一半就够了,我想稍微分给我一点,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重三郎的眼神凝聚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以前须藤教授曾经说过:“即使是一般的人类,也有人在被吸了少量的血之后,依然不会发生任何遗传子基因变化的。”或许这些孩子就是这样也说不定呀,茑谷俯视着他们如此想。
“到此为止,你这个禽兽。”他的背后有人这样喊道。
茑谷回过头。最近一班急行列车从铁桥上通过,投射出耀眼的光亮。那是一个女人,身形相当漂亮一个成熟女性的影子。
眼睛适应了逆光后,看得出来她穿着黑色长裤,身上披着宽松的军用大型外套,脸有一半都被大型黑色挡风眼镜遮住了。她一头染过色的头发,在夜色中飘荡。
女子的右手握着一个像喷雾器般的罐子。茑谷看了想转身逃走,但是她的动作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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