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论科尔用无力的声音断言道,并露出虚弱的笑容,眼神望着手边。
「这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维克坦本人说的。他说我若是不想和皇兄有同样下场的话,就要我
废了你,继承王位……」
论科尔称弄赞为‘你’,这是弄赞还小、论科尔也还年轻时,数次听到的叫法。
但论科尔在很早的时候就封住了这个叫法。
只是他现在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只是继续讲下去。
「维克坦长年来是以『外戚』的身份在协助皇兄的,但皇兄当上大国之王后,便想要和自己
选择的家臣执行自己所期望的政治。」
「所以他就杀了父王?为了要叔父大人继承王位?」
「维克坦已经疯了。陆续有新的小王加入臣下,在他以大王监护人的身份发挥权力的时候,
渐渐地看不清自己的立场了,」
弄赞一边听着论科尔的话,一边想着维克坦的脸。
他有一张扁平的细长脸,脸颊有点松弛,还有一对大眼睛,以及松弛凹陷的嘴角。
弄赞记忆中的维克坦已经相当高龄。
「维克坦认为只要杀害皇兄,让我继承王位,就能继续行使『外戚』的权力,但我并没有照
他的话傲,我不可能成为大王。我当时光是走在城里就觉得呼吸困难,也没办法好好和人说话,而且还有你在。有个适合担任大王的男人在,我怎么随意就位呢?而且招致更多的混乱并不是我乐于见到的事。」
论科尔也不确认弄赞的神情,只是像是被附身般地继续说道。
「所以我也威胁维克坦,说若是他敢将我推上王位的话,我就将他毒杀皇兄的事告发出来,
维克坦说那他要拉我到黄泉作伴,但全都没有实现。」
「因为维克坦是病死的。」
弄赞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心中其实有点怀疑该不会是论科尔下的手吧。
弄赞的怀疑论科尔似乎也感受到了 ,他扬起嘴角虚弱地微微一笑,但并没有说出这个怀疑是否正确。
「维克坦过世的时候……」
论科尔突然停住,并深呼吸数次。每当他吐出空气的同时,僵硬的喉咙就会不自然地动着,
且发出风穿过隙缝的声音。
或许已经不该让他继续说话了。
虽然他最近病情还算平稳,但这一年来,他躺着的时间比起来的日子多。加上今夭他又遭
受到贼人的袭击,又连续和弄赞说话。
论科尔的喉咙已经超过极限,只要一开始咳起来,论科尔就会尝到死的苦味。弄赞从小就觉
得比起战场上的尸体,痛苦挣扎的叔父还比较让他感到恐惧。
但是。
弄赞却制止他继绩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望着论科尔,等他继续开口说“
「…失礼了,一到春天喉咙就很容易疼痛。」
论科尔用从怀中取出的手巾擦拭嘴角后,一脸疑惑地说道:
「我刚刚讲到哪了 ?对了 ,维克坦过世的时候,我其实松了一口气。毒杀皇兄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下只要我闭上嘴就能守住这个秘密。若是被知道大王的‘舅父』杀了他应该要守护的大王,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所以我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你一天到晚都在和反叛的诸王战斗,而阄于战争,我却无法帮让任何忙I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在遥违的地方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复兴而已。」
或许是因为论科尔并没有和特定的氏族结缘,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的关系,他不娶妻,也
不备用新的士兵和仆人,只是像个朽木般将自己置身于被扔弃的都城的郊外——
弄赞望着面色苍白的叔父,
论科尔带着悔恨微微地叹道:
「若是我再坚强一点的话,就能立刻判维克坦的罪了。虽然保护你、防范诸王的叛离,会让
皇兄所留下的国家保持得更加完整,但我一个人实在无法处理,我无法忍受这份震惊和悲伤。」
「叔父大人……」
「…我不会求你原谅我,只是当莉兰·西亚被留下来当最终候选人的时候,我就应该要说
的,这么一来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莉兰·西亚殿下为什么会发现这件事?」
「并不是她发现的。莉兰·西亚说过她年幼时曾来过雍布拉康吧?是我告诉满心欢喜地逛着
城堡的她,那天正是朗日松赞王被毒杀的日子的。当时莉兰·西亚殿下还只有五、六岁,恐怕已经不记得我的事了吧。只是当时维克坦的言行举止,可能在她没法理解的情况下留在记忆深处。
而她在进雍布拉康之后想了起来,再加上自己的思考判断,才得出是祖父杀害朗日松赞王的结论的吧。」
「所以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