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政治方面似乎没有半点才能。
弄赞让这样的莱伊成为其儿子的【外戚】候补,况且乌尔古又是个名门世家,应该可以成为能够牵制伊导的势力,另一方面,这也是消减【外戚】权利的好机会。
莉兰,西亚想必也不会对茹央妃做出轻蔑的举止行为,虽然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但弄赞似乎
很满意这一点。
再怎么说,他都得从四位候逝人当中选出一人,否则的话弄赞本身就会二度否定神谕。
如果可以的话,弄赞是想要否定神谕本身的,但不管有什么问题,想要否定祭司发表出来的
结果,是特别地困难。
吐蕃的人视万物为神,而祭司是负责传达神谕的人。这种在日常生活中根深蒂固的信仰俗称
为圣 ,就算是大王也不能轻视圣。虽然他知道没经过自己钻研和思考的信仰,很容易被擅长奸计的人利用,但他迩还无法公然敲响警钟。
因为那就是否认了吐蕃人的精神生活。
若是大王否定了这基本的骨干 ,整个国家就会崩毁。
尽管如此,诸侯们最后还是决定接受弄赞的举动,是因为他们对伊导握有他人无法效法的权
力一事,抱有强烈的恐惧和忧心。
明天就在聚集于大厅的众人面前宣莉兰·西亚的名字,这么一来,这一连串的騒动应该就
可以解决了。
只是弄赞的脑海一角浮现出赤姜的脸。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正在用蛊惑的声音问他这样
真的好吗?
他的想法毎次都一分为二。
一边是励志要坚持不懈地让国家平定下来 ,另一边则是在嘲笑着这样的自己。
十五年前,自从他失去父亲,被众多家臣及小王背叛的时候,留在他身边的家臣们,便用冷
静透彻的眼神来计算弄赞的资质。若是不显示出一名身为执政者的资质的话,说不定总有一天会被她们所杀。
状况时时刻刻在改变。
敌人随时会变成同伴,同伴也随时会变成敌人^
因此弄赞开始动起脑筋,和狡狯的重臣们尔虞我诈,并沾满泥土鲜血地挥着剑。为了承受
因此而产生的痛楚,他将所有事都当成游戏享受。
像逛杂耍、又像是赌博般的玩命游戏。
他藉由嘲笑自己的现状,享受处于困境的乐趣的乐趣,硬是在迫切的状况中制造出空隙,只要有这个空陈,就能善用所有感觉来处理事情。
在这种行动与思考模式中,有时会产生虚无的感觉。
只是为了维持生命的人生,
究竟有何意义——?
一旦被这种虚无的意识给绑住,就会失去动力,而包围在弄赞周围、伺机咬断他喉咙的野兽
们,一定不会错过弄赞松懈的那一瞬间吧。
但是——弄赞感到很疲倦。
疲倦到想让整个人沉浸在心底涌上来的虚无感里头。
而那份虚无感却因为赤姜的笑容而消散了。在市场与她的交谈之中,弄赞忘记了模拟游戏伺
机行动的感觉,只是纯粹乐于和她的对话。
那种感觉让弄赞很迷惑,若是让赤姜待在身边,或许就能一直有如沐浴日光般的好心情,但
硬制造出来的【空隙】搞不好会变成真正的从容。
只是他真的可以用对赤姜的幻想,交换莉兰·西亚所拥有的价值吗?弄赞自己内心的迷惑,
让他苦笑了一下。
居然为了要选择哪个女人而烦恼,就像个普通的男人一样。
只是随从带进屋来的报告,却让弄赞无须再烦恼了。
一进到屋内,弄赞就闻到一股腥味。
昏暗的房间里头,蹲在床铺旁的大夫站了起来,待大夫退到墙边后,弄赞看到了莉兰·西亚。
她闭着双眼,仰卧在床铺上。
长长的眼睫毛影子落在她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左边的太阳穴到额头处有个裂开的伤口 ,在床铺旁的灯光的照耀下,被血浸湿的黑发绽放出和原本不同的光泽。
弄赞轻轻抚摸莉兰·西亚的脸颊。
他原本以为会很冰冷,但却意外地还有些温度。
「松赞·干布王……」
站在墙边的大夫,一脸沮丧地向弄赞行礼。
「我前来的时候,已经无计可施了。看来应该是被毯子拌到脚,跌了一跤…:‘」
弄赞望向大夫所指的方向。
窗下的置衣箱前方有摊暗红色的血迹。渗入毯子里的流血量,足够致莉兰·西亚于死地了。
「置衣箱的一角有沾到一点血迹,想必头是敲到了这里吧!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