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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慧自温希丝手中接过行李时,看见了她手上被针刺穿的伤口。一思及她宁愿受到如此伤害也要守护的官符,即将因为『他们的』奸计而失去,他便涌起一股难以释怀的遗憾。
然而,慧所能做的有限。
现在的他也只能像犬只一样在镇上来回寻找。
不久,他们终于看见了位于斜坡上的区役所。这栋石造建筑的灰色外墙前面有一对亲子伫立,一名看似警卫的男人单手持铁杖,笑着与那位母亲说话。
「卖掉宫符之后不,没事。」
慧径自结束了发言。
温希丝却继续往前走,并以异常开朗的声音回答:
「卖掉官符后,要赶快还清向戈尔巴借的钱,还得去找工作才行呢。」
「西路克打算去找亚米。」
「嗯,这样才对。即使已经与买卖官符无关,但幼童离开父母身边六天之久是很不得了的事。」
「是啊」
慧喃喃自语着,脚步慢了下来。
温希丝也跟着缓缓停下脚步,抬头向慧道歉:
「对不起,没办法照料你们到最后。」
「咦?」
「慧大哥和卡隆先生帮了我们这么多,旅店却要在中途歇业,今后你们还得搬到其它旅店才行呢。」
「不这无所谓。」
「最后的客人是你们两位,真是太好了。」
温希丝讲完后旋即加快脚步。
但是慧从后方抓住了她的手臂。
温希丝讶异地回头过。
「怎么了?」
「妳要不要一起去?」
「去哪里?」
「撒马尔罕。」
慧宛如喃喃自语般地回答。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问。
温希丝瞪大了绿色眼睛,粉红色双唇勾勒出微微的弧线,那个笑容看来五味杂陈。
她温柔地望着慧,默默地接过行李后转身奔向区役所。与发色相同的麦穗色裙襬不停翻动摇曳,最终消失在区役所墙壁的另一头。
赤兔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打从体内发出了叹息。
到刚才都一直在赤兔的膝盖上放声大哭的亚米,此时因哭累了而进入梦乡。她的脸颊贴在赤兔被泪水沾湿的膝盖上,温湿的触感扩及他整条腿。
赤兔小心地移动亚米的身体,让她的脸离开衣服濡湿的部分。即便到了中午,沙漠里的地下室内依旧寒冷,甚至得要靠营火取暖才行。
然而梅莎准备的只有最低限度的物品,做成可以保存数天状态的烤饼与肉干、数天份的兽脂灯油,还有两条毛毯。如今其中一条铺在赤兔坐的地上,另一条则包在亚米身上。
赤兔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入眠,他怕自己会失温而死;此外,他也担心是否会遭到毒虫或毒蛇攻击。
幸好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随着黎明将至,光线也从天花板的缝隙射进来,然而缝隙与地表有好一段距离,就算站在正下方也看不见天空。
更糟的是,只要一抬头往上看,从缝隙落下来的沙尘就会飞进眼里。
覆盖整座沙漠的沙砾粉尘,差一点没夺走赤兔的视力。
再加上亚米在药力退去醒过来之后,开始号啕大哭。
赤兔拼命安抚她,还将挂在腰间以赤石做成的兔子拿下,然后在哭泣的亚米面前表演人偶剧给她看。
表演的同时,赤兔的内心某处也感到莫可奈何。年纪尚小的亚米不但听不太懂吐蕃话,而且还忽然被关进没有父母陪伴的地下室里,会想哭也是理所当然的。唯一幸运的是,亚米明白与她关在一起的赤兔是和她同一国的。
不久后,她再次于赤兔的膝盖上睡着。
「该死。」
赤兔喃喃自语,并轻轻地抚摸亚米的头发。
亚米转动着身子,让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朝上。
赤兔抵在膝上的拳头不禁颤抖。
他不在乎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他也是一路靠着杀人越货生存至今。
赤兔能理解梅莎的心情,尽管明白梅莎只是在利用自己,却依然想要帮助她。
然而,他终究还是认为她选择的方法是错误的。
「还有五天吗」
赤兔担忧亚米是否撑得过去。
昨晚她是因为睡着了,但是今晚的漆黑说不定会让她心生恐惧。地下室的空间虽然大,却没有可以拿来当成柴火烧的东西,只能够依靠那一小盏兽脂灯,而且今夜甚至很有可能比昨晚还要寒冷。
更别提仅有的食物少又冰冷。
赤兔静静地将亚米从自己的膝上放下,放轻脚步走上阶梯。
他跪在最上一级阶梯,一鼓作气想用双手将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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