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望着这一幕,不明白女儿为何哭泣,菲娜也用忧虑的眼神看着达哉。
达哉无法理解为什么翠会失常,昨天在菜月面前的完美表现,照理说应该已经挥别心灵创伤了,那为什么现在又变回当初的翠。
(是什么……是什么让远山如此害怕……?)
那天翠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向达哉诉说的话在达哉的脑中甦醒。
——当我看见乐谱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那一天的事情……
(没错……那一天,远山第一次准备吹奏指定曲,却因为失常所以无法吹奏。)
——看见呆滞的我……总是在身边的爸爸……表情好失望……
(对远山来说真正害怕的,不是那首指定曲。而是害怕重蹈覆辙……!)
恐怕今天翠与双亲所站的位置,与当天被父亲用失望的眼神看来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因此沉睡的记忆才会束缚她,让她产生恐惧。
「呜……呜呜……呜呜。」
手持竖笛全身僵硬的翠,止不住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我可不是为了让她饱受这些痛苦的折磨才陪她练习到现在。够了,不需要再勉强自己演奏——真想这样说,然后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不行……我不能那样。)
要是就此放弃的话,翠就无法战胜心灵的创伤、向前迈出决定性的一步了。不,如果重蹈覆辙,她一定会非常自责,甚至可能会再也无法露出像那张照片的笑容。
(照片……笑容……?)
放在翠身旁的照片,后方是母亲弹奏钢琴,父亲则在旁边进行竖笛指导——幸福快乐的情景,正是她衷心盼望的……
「……老公。你要不要陪在翠的身边?她刚开始学习竖笛的时候,好像都是一直和你一起练习的。」
「可是,就算我站在她旁边,又能怎么样呢?」
「很久没有吹奏给爸爸听,她难免会紧张。就像那张照片一样,拜托你站在她的旁边吧。」
苍一重新看向放置在钢琴旁边的照片。
「老公,拿去。」
一转头,和纱提着竖笛皮箱站在眼前,于是苍一默默点头,接过皮箱进行准备。
最后手持竖笛的父亲,在相隔多年后再次站到女儿的身旁。
「啊……爸爸……?」
惊觉的翠抬起头,看见父亲的表情不发一语。
看见父女肩并肩站在一起,菲娜对达哉与和纱使了眼色,和纱似乎知道了什么,面带微笑地和菲娜交换位置。
「妈妈也……」
翠面无血色的脸上,随着吃惊恢复平时的开朗。
身旁有父亲,钢琴前面是母亲这一瞬间重现以往远山家和乐融融的景象。
「和纱,A大调。」
坐在钢琴前面的和纱弹奏了A大调的音。
「来,翠,从调音开始试试看。」
在父亲的敦促下,翠开始配合钢琴的音色调音,苍一满意地凝视着翠的模样,同时也开始调整自己竖笛的音律。
「把背挺直,翠。好的音色来自于正确的姿势,我平常是这样教导你吧。」
「好、好的。」
苍一严格的指导中充满慈爱,翠也一脸认真的模样。
「嗯,这样就对了,你果然办得到。」
翠终于绽放出笑容,这个笑容与照片的翠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全家福。」
坐在达哉身旁的菲娜望着翠一家人呢喃细语。
「是啊,不过,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远山梦寐以求的场景。对了……抱歉,菲娜,害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坐贵宾席还是需要有邀请啊。」
菲娜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那么,我们开始吧。」
翠跟着父亲摆好吹奏姿势,演奏终于要开始了。
在苍一的带头下,和纱弹奏起钢琴。虽然是熟悉的旋律,音色却与菲娜的弹奏截然不同,并非是单纯的技术上的优劣,而是富有更深层的意义。
竖笛美丽、细腻、柔和的音色,恰如其分地飘荡在达哉与菲娜的心灵,这是从未听过的最上乘演奏。
接着在叠合的旋律中,当苍一吹奏的另一支竖笛音色加入其中时,达哉简直无法忍耐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感情。
(厉害……太棒了,远山……)
翠认真吹奏的同时,眼神与身旁的双亲交会,他们也回以慈爱的微笑。
(我总算能明白……为什么远山不愿意放弃音乐的理由。)
在音乐的陪伴下建立起来的家人羁绊,因为音乐的关系遭受破坏,即使如此,她之所以不愿放手的原因——就是一旦她放手,就会真正失去和父母亲的羁绊,所以她始终坚持音乐这条路,并且相信有朝一日能重新牵起与父母之间的连系,可见她是多么地喜爱音乐、深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