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也就是说,妳忍不住就失控跳进去了对吧?连替换的衣服都没准备。」
「其实也应该要赤裸裸下水比较好,但我这年纪实在不好意思……」
「够了,我知道了。」小秀点头:「妳在这里等,我马上帮妳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抱歉,拜托你了。」
听了她一副无关紧要似的声音,小秀紧握住拳头叹息。
接着朝本馆走去。
没什么,对于目标并非成为兜文件布老板,而是成为最强剑士的小秀来说,往返六公里的距离算不了什么。
2
一位看似超过七十岁的秃头老人,有着日晒加上烧伤而取得浅黑,皮肤更因喝酒而显得有些泛红。
身穿着褴褛的黑色法被(注:日本的传统服装,外穿于上半身,多于祭典时或为专业技艺人士所使用)。由破掉之处露出的纹身肌肤来看,可得知老人身上纹有刺青,但几乎没人知道纹的是什么图案。他的腹部围着布。缠住腹部的理由并不像琪那样,若不缠起,凸出的肚子会很碍事(不过当然,琪缠住的是胸部)。之所以缠住腹部,是为了要保护肚子万一遇刺时不会肚破肠流。而且他从年轻时便如此缠着腹部,如今若不这么做,也总觉得静不下心来。
顺带一提,肚子下方则是一条全白的六尺兜档布。
仿佛是在诉说「这才是男人之魂!」,闪烁着纯白光辉的那条兜档布,垂挂在前方的布并非四角而是折成三角型,而身后布的两端也并非塞进横侧(兜档布横向的布),而是在两侧(兜档布纵向的布)T字部位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也就是表示,这位老人平日便没有穿裤子;而实际上这位老人确实打从出生至今,一次也没穿过裤子。
有着此番特征的老人,他的名字叫做烟灌狸耶。
这并非他的本名。
由他粗陋的容貌或许很难想象,但将舞原家自占相传的居合术,仅仅在一代之间转化为女性用的剑术「捻式居合」,并且加以体系化终至完成,被当时舞原家的当家赞为天才、任命为舞原家名誉指导的便是这个男人。
现在他则在远离舞原家的这块土地(并非日本),随他的兴致教导武术。
打扰了——见到伴随着声音开门进堂、穿着作务服的现任弟子,以及身着套装的过去弟子,狸耶曲唇说道:
「还真慢耶?怎么,很久没见,所以有很多话想说是吗?」
「是的。」
行了一礼,琪走到距离老人约五步、稍微偏离正前方的位置跪坐后,点头说道:
「我们在聊兜档布。」
「咦咦?」随侍在狸耶身旁的小秀,大吃一惊地看着琪。「确实是有说到兜档布,但并不只有这样吧?妳干嘛讲得好像主要话题只有兜文件布似的?」
无视小秀的抗议,狸耶大笑:
「是吗,是吗!如何啊,琪?小秀的兜檔布是天下第一的吧?若论制作兜档布,手艺已经连我都比不上了呢~」
「是的,可说是高超工匠的手艺。」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妳拿这种碎布来夸奖我,我一点也不觉得闲心!」
狸耶摇头:
「真是可惜吶……明明有着如此优异的手艺。算了,多亏如此,我才能奢侈地享受独占」世界第一兜档布的滋味。」
「……」原本打算要抗议,但小秀还是选择闭上嘴。
琪说:
「我也要带几条回去。」
「……妳会绑吗?」
「那当然。」
狸耶目不转睛地眺望琪。
「我说啊……琪,有句话叫做入境随俗喔。」
「是的。」
「……对于都市人来说,兜档布已不适合了。这玩意儿已经和我一样,只配充当装饰品,已经不适合妳了。」
狸耶神情带着些许寂寥地笑道。
「……在我没见到妳的期间,妳长成一个女人了呢,琪。」
「是的。」
「该长的地方也长了。」
「……真抱歉。」琪有些可耻的看着自己的胸部。「我明白这会妨碍到剑法,但只有这个,我实在束手无策……」
「那并不是什么壤事啦。再说,捻式本来就是女人的剑法。要是妳明明是女人却觉得胸部碍事,就表示妳还没学会捻式。不准将自己的软弱怪罪于身体。」
听见许久未闻的师父的斥责,琪显得有些颓丧。老人斜眼看着她,向少年寻求赞同。
「你说是吧?小秀。」
「我不这么想。」少年摇头。「姑且不论锻炼的程度,要是实际上感觉胸部碍事,又想要变强的话,没什么好犹豫,割掉不就行了?在赌上性命的实战里,这一点微小的差异便将化为武器。」
「……真像你会说的话。」狸耶笑道。
「我不认为自己有说错。变强总是要伴随着牺牲,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这么一来,当你陆陆续续牺牲掉重要的事物后,最终的结局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