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心跳声又变大了……话说在前,我可不会放你逃掉。」
「森林」某处传来鸟群飞掠的声音。
绫摆出架式。
天狗什么也没做。他没有移动。尽管如此,蛙鸣声中还是掺杂着畏怯的颤抖。绫全身紧绷地摆出架式等待。啊啊,要来了,就快来了!那家伙就快要上前袭击了!他为了准备杀我而沉默下来。蛙鸣声渐渐变得微弱。为了准备逃脱,紧张的气氛节节高升。他要来了,我知道。当这声音静下来之时——
青蛙的叫声停止了。
那一瞬间,绫不加思索地往自己右手边跳开。她对自己的行动不抱持任何疑问,依照事先做好的决定,以几近反射动作的程度移动身体回避。经过运动锻炼的身体毫不违背意志动作,绫在倒地的同时,从手提包取出那样东西——
「——咕呜!」
左手受到冲击,天狗向后跳开。
左手没能抓到绫的身体,反而插着一支十字弓的箭矢。
扣下扳机的罪魁祸首手持电动式的小型十字弓(以箭矢取代子弹的手枪),认真地面露担心神情询问:
「……不要紧吧?」
天狗看起来不痛不痒地从掌中拔出箭,一点也不在意流血地说:
「……真是吃惊,妳知道我的死角?」
「……是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她就是知道。
在这个「真嶋之森」里,天狗男的前方十分明亮,明亮得令人无法自他眼前逃离。但不知为何,就只有男子的左前方——由绫来看是右边有一块暗影。与其它明亮的部分呈对比,有如位于海底般阴暗。如果是在这片「森林」里,她看得出来。虽然不晓得为何那里会有一块暗影——或许是戴着天狗面具的缘故——总之,她就是看见了那块暗影,这就已经足够。
绫推测那就是天狗的死角。
不仅如此。
她知道,在那死角——深沉的暗影当中藏有某样东西。
宛如撒网等待猎物的蜘蛛一般,有某样东西等在那里。简直像是故意要引诱人一般——那里确实是死角,但进入死角反倒才危险。因此绫向右跳,佯装要冲进死角而加以攻击。而那里果真藏有些什么。
任凭鲜红的血液流淌,天狗面具注视着绫。
「……真教我吃惊。」声音不具抑扬顿挫地说道:「没想到居然被妳这种小丫头得知我的死角,还攻进了我为死角所做的防备……我不禁反射性地伸出了手。修炼反倒为我带来了灾祸呢。」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的左手。
「……」
「……妳的……梦境……连这种事都能告诉妳吗?」
绫摇头。
「不。梦境只不过是将事情以简单的方式传达给我而已。告诉我的,是这座『真嶋之森』——而围绕着我的一切情报、眼前的这个现实将构成『森林』。」
「……」
绫微笑道:
「就跟『社长』所说的一样,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为了让我们活下去而存在的。我们只不过没发觉到,但世界确实不断在告诉我们——这世上也有着美妙的事物,并不是只有严苛的现实。你刚才不是说……你是凝视黑暗还是什么的人?这样的你能够明白吗?一向只凝视黑暗的人,能够明白这一点吗?」
「……」
「无论现实或梦境,部不会轻易告诉人事情。所以我便加以推理,推理梦境、情报、日常或者鸡毛蒜皮的小事,以自己的双眼、自己的力量找出美妙的事物、发现奇迹。不是黑暗,而是找出光亮——
——就像是人生的侦探一样!」
天狗周围的「森林」骚动着。
一面清楚地感觉到天狗产生动摇,绫一面思考着自己刚才所讲出的话。
人生的……侦探。
为什么呢?明明是第一次说出口的话,也不是过去曾听过的单字,为何会如此刺激着内心?就像是寻找已久,又彷佛让人怀念一般——
天狗产生了动摇?
「没错,我要像人生的侦探一样推理。」绫覆遖道,并且朝天狗走近一步。「而我是不会输的。就算现在是弱者,但我不打算永远这么弱,不想因为软弱便安然于此,所以我要战斗。
——你后退了呢,『在夕阳中出现的男人』。」
「!」
天狗往脚边一看,确认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后退一步。
他看向绫,彷佛自言自语艘低喃:
「……妳……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真嶋绫!」绫回答:「不就是你所说的异质者?弱者?无力的小丫头?可是这里是会替我声援的『真嶋之森』,是我的森林,我的领域。
——你懂吗?
男人的内心是庭院。男人会将庭院打扫干净,种自己喜欢的花草树木,将它装饰得配得上自己。但是女人的内心是森林。女人不会在森林里种任何东西,就只是任凭里头随意生长,接受一切长出的东西——」
「你又后退了呢,『在夕阳中出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