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重新拾起晕眩枪迈步前进。头也不回,步伐强而有力。是啊,已经够了。再继续拘泥下去,什么也无法开始。重新转换思路吧!接着就是那个抚子。已经够了,连思考都嫌麻烦,懒得想了。什么也不去想,干脆地解决吧!是啊,没错,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
(既然如此——)
(早知一开始就别顾忌,直接叫来依花就好了。)
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他握紧手中的晕眩枪——
“BOSS先生?”亚鸟出声。
“这家伙在做什么啊?”星鸦也说:“这只小狗有喜欢上奇怪的东西了~”
昂回过头,看到BOSS正努力尝试搬动昂掉落的机关枪。虽然减轻过重量,但光只有补给子弹的腰带就已经很重了,小狗不可能拖得动——
“别这样,BOSS。”他苦笑。“我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我,要是拿了那玩意——”
(等等喔?)
话语中断。
过了片刻。
昂笑出声来。
“大哥?”星鸦说道:“你怎么了?”
“昂大哥?你、你又叫大哥——”
轻敲了亚鸟的头,昂走向BOSS身旁。
他蹲下拾起机关枪,一边说道:
“好乖好乖,知道了,我知道啦。总算是。”
你是想和我玩吧?
这也难怪,它还只是只小狗嘛。因为想要玩,所以这家伙才一直把手枪之类的抢到我面前——昂微笑着,转过身对星鸦和亚鸟吩咐道:
“你们来这边。”
“咦?”问的人是亚鸟。
“……你打算做什么?”还有星鸦。
“没什么,只是玩玩而已。”他检查机关枪的各个部位。
昂将枪包在腋下。
轻轻地——
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子弹飞了出来。
他一度松手,又再次扣下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试着按出节奏。震动得很厉害,反作用力也很惊人,正可谓之难以驾驭的悍马——但也因此才有趣。朝墙壁哒哒哒地射击,对着天花板连开了好几个洞。开始弥漫的火药味令昂倏然想起,在舞原家第一次开枪那天的事。没错,在发射之前他一直很害怕,担心发射后肩膀会不会脱臼——是说,我究竟是什么人啊?天底下哪有像我这种高中生?他不禁想笑。他已经不是在试射机关枪了,连续射击可以算得上是破坏活动/摇滚乐了。哒哒哒哒哒哒地发射子弹。配合着广泛围压制兵器,小狗跟着舞动、跳跃,一副很高兴——很开心的样子。没错,BOSS喜欢枪声,是喜欢和枪声玩的小狗。混账,真是只怪胎狗——昂不禁喷笑,同时也不忘散布子弹。墙壁、地面都开了洞。射的角度不好,子弹还会反弹,而就连反弹的声响都成了音乐,腊肠狗跳跃着。它灵活地运用三只脚伴随节奏跳舞。原来如此,这家伙或许真的有段悲哀的过去,但即便这样它还是活着,现在则是个跳舞能手。在遍地残骸之中,BOSS跳向前方,但昂没有停止射击,他有自信子弹不会打中。在子弹风暴之中,BOSS持续跳舞。跳跃、爬下、转圈。飞跳、滚落、翻滚。非常愉悦,仿佛在说世上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剥夺性命的破坏兵器,对BOSS而言只不过是乐器。将杀人兵器当成乐器使用,这是他俩的乐章。墙壁、地板、天花板残破地崩塌,小狗和昂将兵器当作乐器,在舞台上跃动着破坏。热度的振动、活生生的反作用力,将狂暴的黑色怪物当成吉他,摇摆着腰。扭动腰,将破坏之爪化为节奏。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就只是一味射击。这是种解放,破坏的解放,身体任凭振动而摆动、遵从欲求的命令,昂开枪尽情射击,在墙壁写出字。开了洞的柱子崩塌、瓦砾之雨自天花板而降。手好麻,肚子一阵翻腾,但即便这样也不停止射击。欲罢不能,无法停止——啊啊,混账!昂心想。他沉浸于振动之中,回顾这两三天所发生的事。原先人是在城里,但回过神后已经进到车上——而且还是金龟车?第一次去爱情宾馆是和妹妹一起去,而且不止为何还下定决心戒烟,没错,还有那些不可理喻之事业忘不得。被长筒炮狙击、第一次开的车市轿车——被卷进结婚枪击战中,若无其事地弹开子弹……但他却说不需要救助?混账——昂笑了。仔细想想,这是在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暑假的前半段,自己确实因为受伤而没办法游玩;但就算这样,这也一下子玩得太疯了吧?他更是想笑,按捺不住而消除声音。喂喂,一边发射机关枪一边笑到打滚,这人是在太危险了吧?对于这样的自己,他又笑了。自己已经多久没这样笑了?他看着BOSS,破坏的乐章、跳舞的伙伴,乘着枪弹的爆音跳跃的腊肠狗,使得他在内心呐喊。混账,你这只狗怎么能这么妙啊!好,呀?BosstheDancewithBanBanBan!总觉得什么都变得很好笑了,昂不停笑着。他一面散布子弹一面笑到打滚。泪水下意识快要喷出,但他忍了下来,继续发射子弹。讶异着泪水射击,枪口闪着白光冒出烟来,他持续边射击变笑。昂终于发现自己内心的压力,并对此感到愕然。还累积得真多耶~日奈说过,压力就是内心的呐喊,表示想要玩了。压力是为了享受事物而存在的调味料。因此一旦累积压力,就该思考如何去玩乐——
……我都忘了这回事。
——忘了玩乐。
明明就在放暑假。
(我太累了。)
(累到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昂笑了。
然后射击,持续射击。仿佛是要证实昨天说的话,他一股脑地扫射。射击、射击、再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