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那像是深邃海底的黑暗,于森林中树木蓊郁处诞生,并非接受不到阳光,而是被层层屏障覆盖而衍生的无尽黑暗——」
『你、你现在说的是——』
「我就像是在窥探黑暗一般,全身被炽热侵袭……对,没有一点痛楚——有的只是热度……啊啊,好热。那股炽热在脉动。一点、一滴的,仿佛像热病涌现的那股炽热,让我感觉到在不久之后、甚至是不远的将来,会有什么事发生。」日奈一脸苍白,用大大的眼瞳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色线条。「——最可怕的是那股预感。那道炽热得超乎痛苦、有如生物般脉动的伤口,一直让我感觉到即将会有什么事件到来——啊啊!」日奈的表情扭曲。
『喂!等一下!等等!』
血滴已经化为水流。日奈一边流下足以覆盖左手臂的鲜血,一边叫道:
「好热!好热!在灼热的尽头,我可以确实感觉到——」她的表情愈是扭曲挣扎,声音就愈是强而有力。「好痛!好痛!痛楚终于袭来了!痛楚如海浪般涌上。就像海水涨潮退潮一样,痛楚时而强烈、时而轻微——好痛啊!我的心脏好像就在那里不停地跳动,想要传达『我在这里』这无可奈何的讯息——」
日奈将视线自左手臂移开,环顾四周。
她依序望向恕宇、亚绪、由真以及「神秘生物」,最后面对天津瓮星宣告:
「那正是如今流浪男子所背负的内心创伤,一道名为复仇的伤口——」
『你……』
「还有——」
日奈不理会天津瓮星,径自不停地说着。现在每个人都能理解,日奈是借着左手臂的剧烈伤口来述说故事。她让词语配合伤口的痛楚,诠释为了复仇而疯狂失控的男子心境。什么是复仇?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寥寥可数。但如果是伤口的痛楚,大家就能去想象。她用言词为本来茫然且不具体的情感,赋予了明确的型态。而日奈的每一句话,都确切地让恕宇等人在心中清楚勾勒出复仇的情感。那是一种炽热、带来预言的痛楚,同时也是充满着毁灭却又甜美的诱惑。日奈道出了飞蛾扑火的悲痛。她的声音成功表现出有如冰块融化在日光之下的寂寥。所有人都成为她话术下的俘虏,忘我地聆听故事……啊啊,最可怕的是,大家都动弹不得。站在眼前的朋友手臂正大片的淌血,神情扭曲,可是却没有人能去救她。姑且不论首次听到故事的由真和亚绪,就连第二次听的恕宇也无法活动。
——甚至连天津瓮星这位神明也不例外。
言词的海浪撼动大气,包围全身。那些词句充满感情,并非单纯的言语。台词从耳际传达进心扉,即使曾经听过一次,恕宇也无法踏出一步——
日奈脸色苍白,继续朗诵故事。左手臂的出血愈严重,她的脸色就愈惨白。(不可能啊!又不是划破了动脉!)但脸色愈是惨白,朗诵的声音就愈充满力量、气势逼人,彷佛是牺牲自己生命一般——
过了不久。
「这是感觉重现。」日奈说出属于「日奈」的语词。
众人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让大脑理解她说的话。
率先开口的是——
『你、你说什么?』
「这是感觉重现。」日奈再次说道:「上次小鸟游同学告诉我的。神道的极致就是借着冲冷水,如同字面意义般淋浴净身,使自己纯白清洁的内心重现——」
『那是……』
「说故事也一样。」日奈看向不停滴血的左臂。「光是一般的语词是不行的。要在自己说出的词句中附加自己的感觉,才能让语言拥有生命。而能够将自己感觉过的事物再现到何种地步……那正是融入情感的关键。」
『我、我懂了。』
「因此我要用我的一切来说这个故事。我并没有遭遇过接下来要说的故事内容,但是我会用我所有的经验……曾经受伤、生病、痛苦……或是觉得伤心、愉快的种种——
如我所说的,我将用尽一切来述说这个故事……因为这可能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说故事了。」
日奈抱住血流不止的手臂。
「所以我绝不会让步,就算你不允许也一样。」
『……』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故事。」日奈承诺:「但要做到这点,就必须……照我自己的步调说故事才行。如果硬要我配合别人的步调,我就无法融入自己的经验,言词变得枯燥无味。所以——」
日奈看着天津瓮星——狠狠地注视神明然后说: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要照自己的步调说故事。就算因此发生不幸,我也无所谓。这是没办法的事……」
『你、你这是……』
「并非因为事情攸关我的性命,我早就将性命赌上了。」日奈再次重复刚刚的话语:「这可能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说故事了,所以——」
对着天津瓮星——
日奈说道:
「我也一定要让亚绪和由真她们听这个故事。」
「日奈……」
「冬月同学……」
恕宇什么都没说。
众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天津瓮星首肯。
「你、你是说……」
『算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