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声音——
「……振作一点,小绫!」
——高久的声音让绫从咒缚中获得解放。
绫总算是移开了目光,恢复自我。她气若游丝地说道:
「老……师……」
「不要紧的,小绫……这只是个梦而已。」
(没错……这只是个梦……)
绫深深吐了一口气。
看了看高久,然后小声地询问:
「那里……有着什么吗?」在这条锁链的另一端。
「当初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那时候……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吧?当时什么人也不在!我确实确认过了!可是现在……」
「那里有IT。」
很神奇地,高久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在绫的耳里听起来却是「IT」。尽管听见的词汇是「那个东西」,但绫的大脑却将「那个东西」认知为「IT」。若要说明,那听起来就像是立体声音效一样的感觉,只不过此时两相重叠的不是声音,而是「声音」和「意义」就是了。
「没错,在那后面有IT。」不顾绫的讶异,高久继续说下去:「而妳非得了解IT的真面目不可。」
「——的……真面目?」绫无法发音「IT」。
「没错。而且,妳明白IT是什么。妳已经察觉了它的真面目,却无法去正视——为了去了解IT,所以妳在无意识中让自己作了这个梦。为了能使妳察觉,所以是妳呼唤出我来的喔。」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
绫一面斜眼瞥向锁链,却拚死不去看布帘,一面向高久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妳是知道的。案件已经开始,妳早就察觉到了。妳觉得……为什么会梦到和我初次见面时的情况呢?」
「那是因为……」
「仔细想一想,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为什么会梦到当时呢……听好了,妳的案件并不是从被山崎诚一威胁时才开始的;也不是从山崎得到『魔法相机』时;更不是从我杀掉那个男人时才开始。妳案件的开端是——」
高久的话就此打住,将红茶杯靠到唇边。润了润喉咙后,缓缓将茶杯放回桌上,而后接着改握住绫的手。那只被红茶杯暖过的手十分地温暖。再来,高久又动起了另一只手,温柔地将绫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包覆在掌中。
然后,她说道:
「明白吗?小绫,妳的案件是从妳对我说出一切的那时开始的喔!当妳告诉我妳受到山崎的胁迫、被强求肉体关系的那时起,妳的案件就开始了。」
「妳在说什么……」
「所以妳现在正梦到当时的情景。妳的潜意识藉由梦境,企图告知妳新的案件已经开始了……去发现它吧,小绫。虽然我不能告诉妳,但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老……师……」
高久就这么握着绫的手起身。
满是悲伤地凝视布帘(的另一侧)。
「……听好了?小绫,妳要加油,猜出IT的名字。」
「名字?那种东西……」
不待她把话说完,高久便将绫紧抱在怀中。对那温柔的触感,绫毫不抵抗地噤口并闭上双眼。在黑暗之中,她感受到了温暖、柔和、确实地紧抱住自己的力量,以及栩栩如生的重量感。甚至连充斥着鼻腔的消毒水臭味,闻起来一点也不会令人不快。在黑暗之中,绫主动伸出手,拥抱住这份安心感。绫察觉到了,这份平稳而宛如闭目养神的感触,正在宣告梦的终结。自己再过不久就要醒了,再过不久,这个梦境即将结束。为了不让这令人怀念的梦境、这份感觉及安心溜走,绫紧抱住黑暗。
她挤出声音:
「等等……不要走!」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黑暗之中响起了担忧的音调:「记好了,小绫,妳要加油,猜出IT的名字……不然,妳会——」
脱离梦境的那一瞬间,绫确实听见了那个声音。
……妳……会死——会被杀死。
就这样,真嶋绫自梦中清醒了。
2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听到这阵惨叫的下一个瞬间,真嶋聪美自睡梦中惊醒,跳出了棉被,惊慌地冲向房门。她丈夫的身体就横亘在路途之中,但她毫不留意;而丈夫——和史也完全不在意。像是被踩、还是被踹什么的,在周日和国定假日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将这个就算脸颊被吸尘器吸附住、或是被用抹布擦脸,也仍能无所谓地继续赖着不醒的男人赶出棉被的,不是妻子的踢击,而是女儿的惨叫。原本「呀啊啊」一声仿佛裂帛的声音,现在已经转变为「呜嘎啊啊」,就像是一脚踩到了青蛙时会发出的(不是被踩到的青蛙,而是踩到青蛙的人会发出的)惨叫。但无论哪一种,就两人所知,女儿并没有在三更半夜发出「呀啊啊」或「呜嘎啊啊」这种怪叫声的习惯。别说是怪叫了,甚至就连在该哭喊时都没有哭喊,绫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儿。正因如此,两人去年都没有发觉女儿遭到老师(偏偏是位老师!)的胁迫。等到迟钝的两人发现时,事情都已经全部结束了。况且若论顺序,还是事后才被人告知。两人并不是从女儿口中听到,而是女儿在学校对学生们公开了那件事之后,被女儿朋友的母亲告知这件事。附带一提,那位「女儿朋友的母亲」是个会使用「是也」语法的太太——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