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七夜@轻之国度
仿佛欲洗去
一身朱红的身驱,
鲤鱼跃瀑布。
——出自本多律法「鲤鱼之歌-第十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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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洗了其中一只手,两只手都会变得干净。
那不是被印刷在海报上的文字,而是以油性签字笔手写的。
那张打着「整洁周」口号的海报,中央大大地印着一只看似女性的手掌,手掌旁围绕着一群被变形美化过的霉菌,正一边介绍着自己所带来的威胁一边跳舞。下方有一排用红色艺术字写的句子(「人的手掌上充满着许多杂菌!」)高唱着洗手的重要性。不过比起这个,那句用油性签字笔亲手写的「只要洗了其中一只手,两只手都会变得干净」更具存在感及说服力。那句将海报从正中央切成上下两半的横式手写句子,写的实在是至理名言。手掌上存在着各种杂菌,这的确是真的,但也仅只如此。对照之下,这句「只要洗了其中一只手,两只手都会变得干净」不但是实话,而且同时还——非常具有魅力不是吗?只要洗了其中一只手,另一只手必然也会洗到,理所当然会变得干净。真是既合理又有益,所有的真理都应该要像这样。
(是那时候的……保健室……)
凝视了那张海报好一阵子后,绫将视线移到旁边。隔壁贴着一张写着「刷牙的时候,要连牙龈一起刷」的海报,但她没印象曾看过这张海报。这张海报……那个时候有贴着吗?还是……?绞尽脑汁思考,却想不起来。说不定只是自己忘记了,又或者是想象力擅自变出来的。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些海报都很像实际存在于绫的眼前,能够触碰、感受,和现实毫无不同。不只是海报,人体模型、药柜、白色布帘、搭在三角架上的金属制洗脸盆、甚至放在桌上的携带式双筒望远镜,当时保健室的细部状态都被忠实呈现了出来。其中最让绫惊讶的是,甚至连些微的消毒水臭味都能闻到。记得当时确实有个先来的患者正在进行伤口消毒,所以绫便一直躲着,直到那个人走出来,看着他消失身影之后才进保健室。她还记得进去之后,令人感觉置身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让她一下子忧郁了起来。
(没错,那时候我脑中浮现出被解剖的青蛙模样……)
绫一边想一边觉得很不可思议,消毒水的臭味唤醒了她当时的记忆。消毒水味……明明就还如此鲜明地记得,没想到自己居然将其遗忘至今。然而在这个地方,甚至连她忘却了的臭味,都被忠实地重现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
梦见带有气味的梦(前提当然是在她的记忆范围内。绫很少记得梦中的事物,她所能记得的,就只有是不是恶梦而已)。
她缓缓伸出手,试着触摸白色的墙壁。摸得到,而且也有冰冷的触感。感觉十分逼真,和现实中的相比丝毫不逊色——但是她知道不管再怎么逼真,这都还是梦境。
(这该不会是——清明梦吧?)
绫扬起嘴角。
人再怎么单纯也要有个限度吧?白天才刚聊过清明梦的话题,当天晚上就突然梦见清明梦?今天中午,绫在最近变得亲密的友人——舞原依花家听到了这个话题。当时在场的除了绫、依花,还有同社团的堂岛昴以及他的妹妹亚鸟。而话题就是由亚鸟突然提起的——昴大哥会在半夜呻吟然后猛然坐起身子,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依花就建议了:要是会作恶梦,不妨试试「清明梦的训练」如何?所谓的清明梦(LucidDream),就是自己对于正置身梦境有所自觉。只要能够意识到正在作梦,就能够驾驭那个梦境。不但能从恶梦中清醒过来,习惯之后,甚至有可能梦见如自己所愿的事。要训练并不难,快的话只要大约两个星期就能将梦境转为清明梦。依花好像也经由「社长」的介绍,请那方面的专家(国中生!)训练过。虽然还称不上是随心所欲,但已能控制梦境到某种程度。绫由于自己本身也偶尔会作恶梦,所以对那个话题挺感兴趣的,但话题之后却被依花的一句:「对了,昴,你和亚鸟是睡同一张床吗?」给转移到别的方向去了。因此绫只好惦记在心:明天去找「社长」,拜托他介绍那个人给我认识吧!如果真有清明梦,那么自己真的很希望能梦见清明梦。不但可以控制恶梦,还能梦见喜欢的东西,这样不是很厉害吗?再怎么说,人一天中就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时间花在睡眠上嘛!如果能将这段期间当作闲暇时间来使用,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再说——
在梦境中,许多现实不可能发生的事都会变成可能。
所以绫便心想着:明天不要忘记去问问「社长」,同时上床就寝。然后睡到一半,就作了如此真实的梦——而且她对这是梦境一事有所自觉。还真是太单纯了吧——或者该说,未免太过成材了?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可是,不管绫怎么想,这很显然就是个清明梦。因为她知道这是个梦。
没错,这很显然就是个梦。
不管再怎么逼真,都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但为了慎重起见,绫还是向正在自己眼前露出笑容的人询问道:
「这里是……梦境——对吧?」
「没错。」高久直子扬起嘴角点头说道:「这里当然——而且很遗憾地——是个梦境。但姑且还是向妳说一句:好久不见了呢,小绫。妳过得还好吗?很高兴还能再见到妳。」
过去曾死在自己眼前的保健老师,以一副和生前丝毫没变的模样坐在桌前。这还真是个怪梦耶……绫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眼前这一位是已经去世的人,说得更确实一点,是背叛了绫、而且还企图杀害她的人。但尽管如此——
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
「吶,小绫。」高久靠在椅背上问道:「这个梦境是什么时候的事,妳还记得吗?」
绫环视了四周。
「……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对吧?因为我只有在当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