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那个人」的声音。
奇妙的「既视感」(注)笼罩了上来。谢谢替我干掉了营野洋子,和那时候的情形一模一样。
所有一切都从一通电话开始,最后,又以一通电话结束。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声音继续说道。语尾稍微沙哑,像老烟枪。
「又有行动力。我很佩服,真想快点跟你见面。」
「你!」守咬紧牙拚命忍耐,终于说出:「是你吧?全都是你干的!」
「全部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炸死桥本先生,还有出席《情报频道》座谈会中的四名女性死了三个。」
「噢,」他发出单纯的感佩的声音,「你已经调查这么情楚啦?真令人吃惊!今天跟你连络是为了通知你桥本死了,然后再跟你提小姐们的事。看来已经没那必要了。」
「为什么?」守无法控制逐渐变得歇斯底里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做了这种事还要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到要说出理由的时机哩。」
很意外的,对方以近乎温和的语气继续说着:
「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你只要记住,那三名女性、桥本信彦都是遵照我的命令死的就好了。」
「命令?别唬人了。有人可以命令正常人自杀?」
电话那头传出明朗的笑声,就像上课时被学生的笑话惹得不由得笑出声的教师。实际上,那声音有着教训人的意味。
「对!你也许还不能相信,可是这世上你无法相信的事还多得很呢。这是当然的,你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两个推着自行车的女性从电话亭前走过,守和其中一人视线相遇了。女性显出诧异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有烦恼的话,要找大人谈喔。
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说不定也做出同样的表情。直可悲,你管不了的事,很不巧地只有你碰到。
太瞧不起人了……守如此想道,恐惧感稍微减淡了些。
「死掉的三名女性,不管在哪里、怎么调查,毫无疑问的都是自杀。营野洋子也是自杀。由于跟我原先的预想稍微有点偏差,引起了不必要的怀疑,不过,她是自己冲到十字路口的。」
「被你命令?」
「对,我总算清理了她们!」
清理?像丢垃圾似的?
「我一点也不后悔,剩下的一个也打算要清理掉。」
还有一个人。守想起剩下的那名女性的名字。高木……对了!高木和子。坐在相片最左边,留着及肩的长发,是个轮廓分明的美人。
「我一点都不害怕。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我做的事。但是,我也不容许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而使得事迹败露。所以,桥本信彦必须消失。那个男人虽落魄得不成样子,不过头脑还不坏。你去找他是个起始,我想,他可能会为了想知道那四名女性的现况而开始行动。当他知道四人中已死了三个,一定会对我起疑心……」
「你……,你认识桥本先生?桥本先生也认识你吗?」
「对,给你一个暗示。我啊,就是那个去《情报频道》发行处把所有剩下的杂志都买下来的男子。还有,也是到桥本信彦那里,谎称打官司要求看采访纪录的男人。」
是个人很好的欧吉桑。守想起水野明美说过的话。
「你……听说你已经上了年纪?」
「是啊,和你相比,多活了半个世纪。」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信念。」
他斩钉截铁地说,就像一种宣言。
不是我的信念。是信念在操作着这个衰老的身体。小弟弟,我们约定吧。轮到第四个人高木和子的时候,一定会和你连络。然后,我会向你证明,让你相信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种事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吗!」
恐惧感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愤怒。守激愤的内心,已冲出了躯体,挥拳敲打着门。
「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能耐,也没必要知道,现在,我要挂断电话,你别以为你能阻止我跑到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去。」
说完这话的同时,守真的想把电话挂掉,但这个念头之所以停住,是因为对方仿佛看透他的行动,大吼着说道:
「听好,我做得到!」
他的声音充满自信。
「想想,你能失去的东西很多,桥本却什么都没有。那男人剩下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自尊而已。所以要封住他的嘴,只能用那种粗暴的手段,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守整个人僵住了。等守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之后,「那个人」继续说着:
「懂了吧?不管你掌握什么证据、知道什么,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别人,也可以把你的家人和朋友算进『别人』之中。」
原来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的恐惧感,像曳光弹般拉着尾巴又飞回来了。在那亮光中,守看得到许多人的脸。
「卑鄙无耻的人!」
守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