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不安的谬斯

且是偶然接触后才开始的,但能够持续十年,仍然是因为觉得愉快的缘故。

  爷爷于去年十月中旬左右,在枚川最后一片红叶掉落的同时,因心脏衰竭很快地撒手人寰。

  世界末日。守真的这么想。

  此时守手里的这套工具,正是爷爷去世前几天给的。后来回想,这也许是死亡预告。爷爷曾凝视着守,如此间道:

  「我说哪,守,你知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教你破解锁的技术?」

  受到崭新的工具吸引住了的守,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我要求您教的吧?」

  爷爷大笑了,说道:「真老实。嗯,就是这样。」

  「您教我的是……大事业?」

  「倒也不是。不是告诉过你吗,有志者事竟成!」

  沉默了一会儿后,爷爷继续说道:

  「你,不曾跟爷爷提过你爸的事呢。」

  「不用说您也都知道。」守感到困惑了。

  「到现在,还有人说你爸的闲言闲语吗?」

  「有时候……,不过,不像以前那么多了。」

  「喔。时间一过,世间的人就会把从前的事给忘了。」

  「我还不是也忘了我爸。」

  「守,学解锁的技术快乐吗?」

  「是啊。」

  「为什么?」

  守稍微想了一下,找到话后,他回答道:

  「学到了其他人不会的技术。」

  爷爷点了点头,盯着守的手看说:

  「有没有想过利用这门技术,去做些在哪里拿些什么东西、让人困扰这类的事?」

  「完全没有!」守睁大眼睛辩解:「爷爷,您认为我会做这种事吗?」

  「不,一次也没有。」

  爷爷断然地摇头后,一句一句、很慢地、彷如咀嚼似的说:

  「爷爷教你的已经是很旧的技术了。渐渐落伍了,不是吗?因为爷爷已经是落伍的人喽。现在,不管是钥匙或锁都在越来越新了。说不定这种形状的锁不久后就会消失了。」爷爷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可是,这并不表示你拥有的技术完全派不上用场。在一般的生活里,你的确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你能看到人家想隐藏起来、想珍藏的东西,你也能进到不希望被进入的地方。不过再怎么说,那一定要你自己想这么做才行。」

  爷爷看着守的眼睛,说道:

  「到现在为止,其实你想做就能做到,但是你没做,也不曾动过这个念头。爷爷相信你,所以才会教你。守,钥匙这玩意儿啊,不是别的,只不过是守护人心的东西罢了。」

  「你父亲……」爷爷悲伤地说:

  「他并不是能解锁的人,也不是能复制钥匙的人,可是竟做了不该做的事,侵占别人的钱。这是把很多人寄存在心里的锁——也有人称它为『信用』——擅自打开来。从现在起到你长大成人,难免会几度悲哀地厌恶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也会怨恨。可是啊,守,爷爷觉得可怕的还不是这个,你爸不是个坏人,只是软弱而已,软弱得让人觉得可悲。所以,当你察觉自己内心也出现那种软弱时,会想,啊,我跟爸一样呢。说不定,有时还会想,爸有他的苦衷也是很无奈的呀。可是,世间的人却不负责任地数落着『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什么的,那才是爷爷觉得最可怕的。」

  「爷爷认为人有两种。一种是即使会做,但不想做时就不做的人。另一种是即使做不到,一旦决定了就彻底做完的人。不能说哪种好、哪种不好。最糟的是,依自己的意思却为做或不做找借口发牢骚。」「守,父亲的事不能成为你的藉口。不能为任何事情找藉口。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父亲的软弱和他的悲哀之处。……说完,和最初教他握工具时所做一样的,爷爷紧握住守的手。爷爷的手是干燥而滑溜,令人吃惊、很有力的手。

  要不要这么做?——在营野洋子房间门前,守首先考虑的是这个。

  在这儿动手并不需要照明,走廊的日光灯就很足够了。反正都无法看到锁的内部。

  相隔壁两旁的门锁比起来,这个门锁构造很简单。虽然使用的圆筒型结构的锁和公营、都营公寓一一样,但却低了一级。幸好不是单锁(若是单锁,旧了变松之后,只要在门缝中插入硬而平的东西再强压下去,门就会开了),但也并不是让独居年轻女性能安心无虞、值得信赖的锁。只要看锁,就能知道建筑物施工者的想法。守心想,这栋公寓墙上也是在该打三根铆钉处仅钉两根而已。

  所谓Pin Tumbto、圆筒型挂锁,是以无数扣针组合而成。以一支特定的钥匙插进圆筒状的锁俊就可以转动打开,这是因为钥匙的刻纹和扣针所构成的凹凸处完全吻合的关系。

  由于拟似钥匙的那一捆配钥重而且体积大,守并没带来。此刻到现场一看,守不禁直叹如果带来就好了。

  好!那就当场制作一个配钥吧。守凭着直觉决定这么做。说不定这次潜进屋里找到的东西还有归还的必要。到时候,就算用开锁用工具也要花些时间。

  守就在走廊上单膝跪着,从整理成小盒的工具箱(略似稍厚而较短的笔盒)里,取出一支仅刻着一条沟纹的全新钥匙。爷爷传授时是沾了煤粉后插进钥匙孔里,但守使用的是发酵粉。这种粉到处都能买到而且又简单。这次他带来的是真纪烤蛋糕时用的发酵粉。

  他很谨慎地把涂了白粉的钥匙插进孔里,这时,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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