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炼狱之炎 终章

msp; 凛接过绮礼递出的短剑,检视收在剑鞘里的剑刃。她毕恭毕敬地轻抚卷著皮革的剑柄与剑刃上的魔法文字,好像在怀想以前父亲的指尖如何雕刻出这些精巧的纹饰。

  「……父亲……」

  短剑在少女的手中如同涟漪般微微一颤──晶莹的泪珠落在雪亮的剑刃上。

  这是凛第一次在绮礼的面前掉泪。

  绮礼终于得以品尝期待已久的琼浆美味,心中充满动人心魄的喜悦。

  凛不知道真相。现在自己泪水滴落的剑刃曾经啜饮时臣本人心脏的鲜血。从今以后她一定会把对挚爱父亲的回忆寄托在这柄短剑上,细心收藏起来,浑然不知这就是杀害父亲的凶器。

  用这种毒辣的讽刺践踏纯朴的心灵,这就是让绮礼的灵魂感到喜悦的醍醐味。

  凛低头哽咽,手中一直紧握著那柄左右命运的短剑,完全没发觉神父正俯视著自己露出无声的笑容。

  五年后

  今晚的月亮非常皎洁。

  卫宫切嗣无所事事地坐在缘廊,抬头望著月亮。

  虽然时值冬天,但是今天晚上的气温不太冷,只是有些沁凉,正适合观月为乐。

  在切嗣身边有一名少年,同样也是闲来无事和切嗣一同赏月。

  少年名叫士郎。

  他是之前烧毁切嗣所有一切的那场大火中,带来唯一救赎的人。

  从那一天之后已经过了五年,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士郎最近也健壮了不少。

  那场火灾让士郎失去所有亲人,切嗣便收他为养子,然后把那栋买来给爱莉斯菲尔当作藏身之地,有仓库的废屋整修到勉强能住人的程度,两人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就连切嗣他自己都不了解为什么这么做。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说实在的,他不是已经连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吗?

  卫宫切嗣这个人过去秉持的目标与理念,都在那一天的大火中烧得一乾二净。那名孤身留在焦野的男子,只不过是一具心臓还在跳动的尸体罢了。

  事实上,如果切嗣没有发现士郎就这么离去的话,他现在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但是他却遇见了,遇见那个在生人死绝的大火中苟延残喘的孩子。

  那件奇迹在这个曾经名为卫宫切嗣的空壳当中注入新的内在。

  现在仔细一想,那还真是一段奇妙的生活。

  拋弃妻女的男人暂且扮演著父亲的角色──

  失去双亲的孩子暂且扮演著儿子的角色──

  曾几何时,不断重复的每一天已经成为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了。

  虽然切嗣还不满四十岁,士郎却叫他为「爷爷」。就连切嗣都觉得这种称呼没有叫错。

  因为切嗣体内残存的活力以及对于未来的期望,实际上已经与迟暮老朽差不多了。

  在那之后,切嗣度过一段十分安逸平和的时光,好像活在别人的梦境中一样。

  他的人生原本只有丧失。可是就在五年前的那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从切嗣的眼前消失离去。

  士郎、大河、雷画老人还有藤村组的年轻小伙子们从与切嗣相识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他身边。

  说也奇怪,要是在以前的话,所请邂逅只不过是离别的开始而已。

  但是因为他得到这样的幸福,所以也付出了相对的代价。

  他再也拿不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切嗣好几次假借「出门旅行」的名义,瞒著士郎前往艾因兹柏恩的领地,目的是为了想救出独自留在冬之城的女儿。

  但是不论切嗣再怎么锲而不舍地屡次造访,约布斯塔海特就是不肯打开森林结界。其实这也难怪,因为切嗣在最后关头背叛使得艾因兹柏恩第四次挑战圣杯的机会毁于一旦,就算遭到什么制裁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亚哈特老人却没有这么做。可能是他认为背叛主人的狗应该就这么逐出门去,任其活著背负耻辱,直到凄凉地死在外头。也或许是因为他判断让切嗣终其一生无法与女儿伊莉雅斯菲尔相见才是对切嗣最有效的惩罚,而他的想法的确是事实。

  如果是从前以『魔术师杀手』的恶名名满天下的切嗣,或许还有希望突破极寒森林的结界,进入城中与女儿相会。但是他接触到『这世上所有的邪恶(Angra Mainyu)』,诅咒的侵蚀已经让他的肉体衰弱到如同罹患绝症一样。他的手脚衰退无力、视线模糊,八成的魔术回路都已经失去机能。现在的他就像是半个病人,当然不可能找得出结界的起点,顶多只能在暴风雪中徘徊,直到差点活活冻死。

  可能是因为几次勉强自己身体的影响吧──最近切嗣开始漠然察觉自己大限将近。反正当自己受到黑泥诅咒的时候就已经命不长久了。

  近来切嗣愈来愈足不出户,茫然度日,沉浸在回忆当中。

  他想著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

  现在与士郎一起无所事事地看著月亮的同时,他的脑子里也一边想著这些事情。

  「……小时候,我曾经憧憬成为正义的使者。」

  这句话忽然冲口而出。

  这是一句他已经舍弃很久很久的话语,就像是一艘从很久以前就沉没在海底深处的遇难船只一样──没错,他曾经想要向某个人说这句话,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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