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炼狱之炎 Act 16

侵害而堕入黑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黑铠骑士彷佛在嘲笑Saber的念头,一边狂笑一边伸手抓住连鞘佩带在身上的长剑剑柄。这柄长剑不是捡来,也不是从他人那里夺取的武器。这名自始至终一直隐姓埋名的英灵终于动用他自己的宝具。

  Saber束手无策,只能呆呆地看著从剑鞘中缓缓拔出的剑身。

  那柄剑的造形与她自己的神剑形似,精灵文字的刻印证明此剑并非由凡人之手打造。俐落剑刃上反射出的剑光就如同在月光下闪耀的湖面一般。那是一柄遭受到任何攻击都绝对不会毁坏的无限之剑。

  唯有被歌颂为『完美无瑕之骑士』的那个人才有资格使用那柄名剑。此剑名叫『无毁的湖光(Alondite)』──就算不报出姓名,这项明证也已经清楚道出持有者的真名了。

  「……Ar……thur……」

  带著怨恨的呼唤声在黑色头盔中回荡。这股震动成为最后一击,因为Saber刚才的攻击而裂开的头盔终于破了。

  从破碎的头盔之下露出一张黑发容颜。

  过去曾经让许多妇人崇拜不已的端正美貌已经完全不得复见。他的相貌形同恶鬼,脸颊因为长年的憎恨而凹陷,只有两只眼睛放出滚滚恨火。那是一张在无尽诅咒苦海中迷失一切的活死人面貌。

  「……啊……」

  Saber的膝盖丧失力气,彷佛承受不住水滴拍打在她肩头与背后的重量。不屈不挠的骑士王此时陷入绝望,终于跪倒在积水的地板上。

  ──总有一天你会连做为一名英雄最根本的骄傲都失去──

  曾几何时,有个人用这段话告诫她。

  那么这道诅咒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你……那么地……」

  看到眼前那人丧失往昔的尊贵与荣耀,沦落成为狂战士的模样,Saber止不住潸然泪下,只能开口问道:

  「……你那么的憎恨我吗?吾友……甚至变成这种可怕的模样,不惜堕落都要恨我吗?湖上骑士!」

  少女始终心怀荣耀,以信誉为念一路战斗至此。

  这一刻就是她落败的瞬间-

  03:59:32

  寂静当中,有一阵刺鼻的焦臭味传来。看来这栋宽广的建筑物好像有哪里失火了。

  卫宫切嗣不疾不徐地踩著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到无人的入口大厅中央。

  他适度放松全身的肌肉,没有哪一处绷著多余的力气。另一方面,他的精神如同冻结的湖水一般,化作明镜映照出周围一带的全景。他让自己成为一支敏锐的探针,灵敏度超越听觉、清晰度更胜视觉,没有一点死角,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立即察觉,在黑暗中缓步前进。

  言峰绮礼应该就在这栋冬木市民会馆的某处,等著卫宫切嗣到来。

  到最后,卫宫切嗣计画的守株待兔之策还是全部落空,但是他完全不感到懊恼,他终于掌握言峰绮礼这名神秘敌人的真实面目,这反而是一项斩获。因为切嗣的所有预测都被推翻,说起来他是用消去法导出正确的答案。

  总而言之,这名男子对圣杯完全没有兴趣。

  直到今天,切嗣的眼睛一直被所有召主都会追求圣杯的刻板印象所蒙蔽。也因此言峰绮礼那些与圣杯毫无关联的举动看起来才会那么奇怪而诡异,让切嗣烦恼不已。

  但是今晚看到绮礼执行圣杯降临仪式的战略,切嗣终于明白打从最初的前提开始,他就想错了方向。

  绮礼虽然把冬木市民会馆当作祭坛使用,但是他的准备工作实在太过草率。这座脆弱的堡垒本就不具备任何魔术基础,不足以当作要塞使用。可是现场却看不到任何强化防卫能力的迹象。即使时间有限,至少应该会设置一些简单的陷阱或是防护壁。再说连这些准备工作都还来不及做就召集其他从灵想要一决胜负,这种判断根本不合常理。就算绮礼对增强防御的魔术完全一窍不通,那他为什么还挑选四大灵脉中最不适合打防卫战的地点呢?

  想到这里,切嗣也不得不明白了──也就是说对言峰绮礼而言,圣杯降临不是第一考量。那个男人单纯只是因为冬木市民会馆遭到伏击的可能性最低,才会选择这里。绮礼想要的不是让圣杯顺利降临,而是掌握主导权,好让他与剩余的召主决斗时占据有利地位。

  言峰绮礼的目的不是圣杯,而是在取得圣杯之前的血腥战斗。切嗣不知道理由为何,也已经没有探究的必要,他只要知道那名代行者的目标是谁就够了。

  切嗣手指轻轻握住Thompson?Contender的枪柄,感受胡桃木材质的手感,同时想著那名除了照片之外未曾谋面的男人。

  他究竟是在何处,以何种形式与言峰绮礼牵扯上关系,现在再去思索这些也是枉然。切嗣的人生走来风风雨雨,根本不会一一去记有谁想要杀他。某个外人因为对他有私怨而闯进圣杯战争──切嗣把这个可能性排除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机率问题罢了。像这种局外人存活到最终决战,甚至横生枝节影响圣杯去向的可能性虽然几近于零,可是此时现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接受这件事实。

  卫宫切嗣从来不曾追求事物的真理或是答案。对他而言,值得关心的总是只有「状况」本身而已。

  他发誓一定要尽可能多救一些人,如此而已。拯救的生命不分贵贱,任何理由与背景都不影响秤量牺牲与救赎的天秤。所以他一直用这种心态过活,认为思考自身行为的意义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因此──切嗣之前对绮礼抱持的畏惧与危机感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当切嗣了解绮礼的目的为何,那个男人所代表的意义就降低为阻碍切嗣前进的障碍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