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露出最后一道令咒。
──以第三道令咒再次命令你──
「不要──────────!!」
眼见自己的骄傲与希望即将破灭,Saber大声悲喊,泪洒当场。
──Saber,破坏圣杯──
这种狂猛的威力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了。
Saber哭喊著。双重增幅的令咒强制力蹂躏压榨她的身体,抽出她身上残余的所有魔力,收聚成一道破灭之光。
光束如同脱缰的野马,横越整个演艺厅,直接命中漂浮在舞台上的圣杯。先一步逃到安全范围的Archer虽然免于遭受直击,但是双眼还是被近距离的高亮度闪光遮蔽,错失处死切嗣的几会。
从前属于爱莉斯菲尔身体一部分的圣杯根本无法抵抗灼热的闪光,就这样静悄悄地失去形体消失了。Saber的双眼紧闭,不忍注视圣杯的下场──最后的希望就在此时破灭,她的战争结束了。
这叫她如何能眼睁睁目睹这种惨不忍睹的结局呢。
事实上,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Saber的宝具因为违反本人的意志强制发动,把剩余的魔力完全用罄,就连维持从灵肉体的余力都被耗光。Saber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意志留在这个世上了。与她缔结契约的召主当然也无意挽救她。
Saber的身体就这样维持挥剑的姿势,从现世分离出去,实体迅速消失。
在Saber逐渐与现实世界丧失联系的同时,她心中浮现的最后想法是对卫宫切嗣这个人的不解之谜。
与女儿快乐玩耍的父亲、深得爱妻信赖的丈夫、期望救世的战士、对正义绝望的杀手。他身上虽然可以看到这些矛盾的人性,但是在最后关头,他又背叛、否定了这一切。
到头来,Saber对他这个人能够了解的,就只有他的冷酷无情而已。
直到最后,他们两人始终无法交心,建立信任关系──不,应该说到了最后,她反而弄不清自己召主真正的想法。
不过,这也难怪──
在逐渐消散的意识中,Saber自嘲。
她与这名男子的缘分仅限于三道命令,又能了解他什么呢?就连从前在身边侍奉自己,关系更加亲近的人在想什么她都看不清了。
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名「不明白人心的国王」所必须承受的一场漫长又曲折的惩罚。
Saber身心受创,一无所得地消失了。对她来说,如果有什么事是值得安慰的,大概只有不用亲眼目睹接下来发生的惨剧吧。
『应许胜利之剑』的剑光不只破坏了圣杯,还把上舞台的天花板射破,就这样射穿整个市民会馆,将建筑物一分为二。已经延烧许久的建筑无法承受这种重创,楼上的结构体开始崩溃。失去支撑的屋顶如同雪崩一般向演艺厅内部垮下来。
在崩落的砖瓦中,切嗣在露出的夜空上看见了「那样东西」。
黑色的太阳──在他与黑泥接触的心象世界当中,那东西象徵这个世界的终结。虽然切嗣到最后仍然无从得知,但是那黑色太阳的实体其实是一个「孔洞」。那是一个空间隧道,连接降临仪式的祭坛与深藏于深山町西侧圆藏山地下的『大圣杯』。大圣杯在这六十年中不断吸收地脉的大源魔力,现在又接收六名英灵的灵魂,内部已经盈满庞大无比的魔力漩涡。这就是那黝黑蠕动「物体」的真面目。
从艾因兹柏恩的人造生命体体内取出的『容器』,结果只不过是开启那个孔洞的钥匙以及稳定孔洞状态的控制装置罢了。切嗣因为不知道这件事而犯下致命的错误,他应当指示Saber破坏的对象不是圣杯容器,天上的孔洞才是『应许胜利之剑』必须歼灭的目标。虽然失去『容器』的控制使得黑色太阳开始融解,愈来愈窄小,但是在孔洞完全关闭之前,已经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挡黑泥从孔洞的另一端溢流出来了。
原本这只是一道无属性的力量,用来从这个世界打开一个通往『外面』的开口。但是因为过去种下的一颗错误种子,让这股力量彻底染上黑暗诅咒的色彩。
这就是被『此世所有邪恶』的诅咒所污染的黑泥。烧毁所有生命的毁灭力量现在形成了一道激流,如同瀑布般浇淋在市民会馆上。
站在一楼座席的Archer根本找不到任何地方躲避黑泥的洗礼。
「什……什么……!?」
面对泥水飞溅、汹涌而来的黑泥浪潮,黄金英灵束手无策地被冲走。不对,片刻之后就连他漂流的身影都不见了。Archer的身体在接触黑泥的那一瞬间就被分解吸收,丧失立体感与轮廓,与黑色泥流同化。
位在包厢而幸免于难的切嗣,只能呆呆地看著翻涌的黑泥如同海啸般吞没整个演艺厅的一楼座席。自天空降下的诅咒瀑布未见停歇,演艺厅溢出的黑泥化作一条黑河,从市民会馆的入口流出,扩散到周围一带的街区上。
杀戮于焉展开。
此时人们正在享受安眠的时刻。死亡黑泥嗅到他们的生命,化为灼热的诅咒攻击他们。
烧毁住家、烧毁庭园。不管是正在睡觉的人或是醒来想要逃跑的人,全都被烧得尸骨无存──在大圣杯内等候了六十年的那物体好像在享受片刻的自由解放,将触手可及的所有生命全都杀得乾乾净净。
事后证实死亡人数大约五百多人,烧毁的建筑物实际上有一百三十四栋。这场大灾害的原因始终未解,在冬木市市民的心中留下深刻且久远的伤痕。
过了不久,天上的孔洞消失,泥流也不再流出。但是黑泥所造成的火灾依然火势不减,逐一掠捕四处奔逃的人,将他们化为一具具焦黑的尸首。死亡的筵席将夜空染成一片火红,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