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中庭而到达主屋的时候,急迫的焦躁依然烧灼著他的胸口。虽然冒著丧命的危险穿过防御结界,但是也不保证这里不会像间桐家一样,查不出任何关于爱莉斯菲尔绑架的蛛丝马迹。
应该比切嗣更早开始追踪爱莉斯菲尔的Saber肯定也失败了。虽然魔力供应的通路还有感觉,她应该还没有被击败。但是如果爱莉斯菲尔已经被平安救出来的话,她应该会启动发信器,将所在位置的情报传给切嗣才对。既然没有消息,只能判断Saber的追击也是宣告失败。
切嗣小心翼翼地拆除窗缘上的封印,利用玻璃刀打开内锁,终于踏进了远坂家内部。屋内没有点灯,悄然无声,感觉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但这毕竟是一间大宅子,他无法立即判断是不是真的没人。时臣是一位召主,一定比间桐家的长男更加谨慎细心。切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双方如果打了照面的话很有可能会开战,到时候为了应付Archer,也需要把Saber叫来,他只好再消耗令咒使用强制召唤了。
Archer的战斗力到现在还是未知数,切嗣很想尽量避免让Saber与他正而冲突,但是现在的状况不容许他选择战略,但是他仍然希望至少等到确定爱莉斯菲尔人在哪里之后再行进攻。万一抓住爱莉斯菲尔的是切嗣现在没有注意到的敌人,而他又与间桐或是远坂对决而大伤元气的话,可就完全著了敌人的道。虽然叫人恼怒,但是现在就算是这种最糟糕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必须小心注意。
当切嗣走进某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时,他的嗅觉察觉到无法等闲视之的气味。
血腥味。虽然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是绝对不会错。
切嗣将魔力集中在眼睛的肌肉上,使用夜视魔术,室内装潢立即变得清晰可见。看来这里好像是客应之类的地方,桌上还放著两人份的茶具。
而在豪华的地毯正中央,留有大量的血迹。
切嗣仔细检视已经乾涸的血痕。虽然这不是飞溅出来的血滴,但是这种出血量也绝非一般的伤势。依照他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人被刺杀之后倒地而造成的血迹。
为了预防万一,切嗣继续把屋内其他房间全都搜索过一遍。但是搜索的目的已经逐渐从掌握状况转移到寻找居住在此的人了。
不管是作为媒介或是作为术法的起点,血液在魔术当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要素。一名魔术师如果没有任何魔术上的目的,是不会放任任何一滴血迹残留在自己的领地内而置之不理,这可以说是完全不符合魔术师的规矩礼范。而且根据切嗣的事前调查,远坂时臣这个男人做事不可能这么粗陋。
最后当切嗣轻易走进位于地下室的工房时,他的预感终于变成确信。如果在家的话当然不用讲,就算出门不在,魔术师也不可能让他人任意踏进自己的工房。时臣恐怕不仅不在家,甚至还无法掌握自己家里的情况。
为了进一步让确信变成实证,切嗣从口袋里拿出一管他用眼药水容器随身带著的试剂。这种试剂是用女性梦魔的爱液为基剂所制成,会与男性的血液或是新陈代谢废弃物产生反应,能够进行详细的识别。
首先他在洗手台确认试剂的反应,然后再去测试客应里的血迹,两者显然是一致的。这几天当中在洗手台刮胡子的只有一个人,而客厅的地毯沾满了那人的血……
这么一来几乎确定远坂时臣已经死亡或是淘汰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意料之外。切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状况。
屋内没有战斗迹象,留在桌上的茶具反而显示出主人正在招待客人。时臣在这个房间与某个他当作客人招待的人物气氛平和地畅谈之后,遭到重伤或是致命伤害而失血。看来偷袭魔术师似乎不是切嗣的个人专利。
但是弓兵从灵那时候在做什么?他应该不会坐视召主遭遇险境,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性的话……那就是时臣这位召主对Archer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如果Archer是与下一位契约者串通好谋害时臣的话,这样的结局就说得过去了。
推理之后思考出来的回答沉重无比。切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全都翻了过来。
远坂时臣的旧知,把他当作宾客招待并且有可能在他面前露出可乘之机的人物。
很有可能在现在重新获得令咒,成为Archer新召主的人——也就是说过去曾经失去从灵丧失召主权限,但是却还活著的人物。
不用多说,这种人选只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再度得到从灵,在圣杯战争重起炉灶的话,他当然会计画抓住爱莉斯菲尔,把『圣杯容器』扣在自己的手中。
就这样——卫宫切嗣终于明白他与言峰绮礼的对决是避无可避了-
30:02:45
虽然时值深夜,但是山丘上的教会却灯火通明。
站在上帝赐予地上世人安息的神之家前,一丝丝矛盾的感伤让间桐雁夜停下脚步。
祈祷的场所只是徒具形式,但是人们却如此单纯,轻易接受这种抚慰而感到心安。雁夜嘲笑这份单纯,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实在能够体会人们太渺小无力,不得不依赖这种欺瞒。
如果有人告诉他人世间所有苦难全都是上帝的考验,他心里一定会涌出一股冲动,想要亲手掐死上帝与祂的使徒。但是如果问他,这双平凡的手究竟真能救得了谁——想到自己逐渐腐朽的身体,雁夜只能无言了。
雁夜正一步接著一步慢慢地向圣杯靠近。但是体内刻印虫侵蚀他生命的速度却更加快速。只要仔细一听,彷佛就能听见吸吮他全身血液、啃咬他全身骨髓的虫子们正在鸣叫。对雁夜来说,刻印虫不断折磨他的阵阵刺痛早已经和呼吸或是心跳一样,成为肉体的一部分。他的意识总是朦朦胧胧,只要一恍神,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过去曾经发誓绝不放弃,但是现在消极的想法却像是从裂缝渗出的水流一样,缓缓侵蚀他的心。
我还能再战几回?
我还能再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