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封印指定魔术师卫宫矩贤的儿子。
深夜,切嗣回到位于丛林深处的木屋。迎接他的是父亲安心的表情。
「啊啊,切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父亲一看到切嗣马上抱住他。切嗣双肩与背上的感触是他睽违许久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父亲已经多久没抱过他了。个性严肃的父亲很少像现在这样真情流露,只是一个拥抱也能让切嗣感受到父亲平时隐藏在心里的父子之情。
父亲放开手之后神情一变,语带怒意质问切嗣。
「我应该已经千叮咛万交代,告诉你今天绝对不可以走出森林的结界。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很担心夏蕾。」
一听见夏蕾的名字,父亲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光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就已经足以让切嗣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爸爸早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所以才会命令我不准出去对吧?」
「……那孩子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遗憾。我已经和她说过试验药品很危险不可以碰,看来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虽然父亲的说话语气很难过,却没有一丝悔恨或是惭愧之意,只有无以排遣的愤怒与焦躁而已,就好像在谈论一个因为小孩恶作剧而被打破的花瓶一样。
「……爸爸,你为什么要研究死徒?」
「研究死徒当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们卫宫家的研究无论如何都需要耗费长久的时光。在我,或者是切嗣,至少在你这一代一定要想出延长寿命的方法才行。凭著这副受到死亡命运束缚的肉体是无法到达『根源』的。」
「爸爸……总有一天你也想把我……变成那个样子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无法完全压抑吸血冲动的死徒变化根本就是失败——关于这一点,夏蕾倒是意外地很快为我提供了答案。这副实验药剂虽然花了我不少心血,结果似乎并不理想。必须要从理论基础重新开始检讨。」
「……是这样吗?」
切嗣点头会意。
父亲还打算继续下去。他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牺牲而气馁,不管重复几次,他都要继续尝试,直到获得令他满意的成果为止。
「切嗣,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必须先逃离这里——抱歉,没有时间让你打包行李。协会那些人差不多快要发现森林结界了。我们立刻就要动身。」
父亲这么说道。看来他老早就已经预备好要远行,房间的角落有两个大行李箱并排放在一起。逃亡的准备已经就绪,伹是父亲却拖到现在都还没出发——这是因为他到最后始终没有放弃,相信儿子一定会回到这里吗?
「……现在走,还逃得了吗?」
「我早就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之前就已经在南边海岸藏了一艘快艇。这叫做有备无患。」
父亲两手提著行李箱走向门口——背后当然毫无防备。
切嗣拖著沉重的脚步跟在父亲身后,同时从裤袋中轻轻抽出向娜塔莉亚借来的手枪。
三二口径。黑衣女子向他保证过只要冷静来从最近距离射击,就算是小孩子也打得中。接下来就是切嗣的问题了。
少年举枪对著父亲毫无戒心的背后,心中告诉自己要想著渔村在火光中燃烧的光景以及夏蕾最后变成的那副模样——但是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这十多年来与父亲两人共同堆砌起来的记忆。这些种种回忆都让他体会到父亲隐藏在心中对他的温柔与亲情。
父亲很爱切嗣,对切嗣有所期许。而切嗣也爱父亲,以父亲为荣。
切嗣心里想著至少闭起眼睛,但是却没有这么做。他睁大双眼瞄准,迅速扣下扳机。
磅——枪声比他想像中还要清亮。
从身后被射穿颈部的父亲向前仆倒在地。切嗣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近一边接著对后脑杓开了一枪、两枪。然后他停下脚步,朝脊椎骨又打了两枪。
真让人难以置信。切嗣对自己这么冷静感到害怕。
他一直犹豫到最后,心中确实很挣扎。但是当他拿起手枪之后,手部的动作却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已经安排调整好似的。他的身体完全不理会心中的想法,有如机械装置般迅速完成「该做的事」。
这样也算是一种才能吗——一种自嘲的感慨浮现脑海,不带有一丝成就感,就这么回归虚无。
血液在木制地板上缓缓溢流开来。父亲已经不在了,躺在地上的只不过是一具尸首而已。这玩意儿就是一切的元凶。就因为彼此抢夺这种玩意儿,这座岛上的居民才同全数被杀,化为灰烬。
夏蕾说过他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切嗣自己也认为父亲拥有的力量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两个年轻的孩子究竟认为魔导是什么,对魔术师这种人生有抱持著何种期待。
一开始,切嗣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正在哭泣,他也不知道这是悲伤还是悔恨,只有深不见底的空虚感而已。
右手的枪好重,重得他承受不了。切嗣想要扔下枪却又扔不下来,他的手指动不了,紧紧扣住枪柄。
切嗣不顾走火的危险,粗暴地甩动右手,想尽办法试图放开手枪。但是他愈是狂乱,手指愈是不放松,紧握著手枪。
这时候有人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像是变魔术一样轻而易举把手枪从切嗣手中抢下来。切嗣这时候才发现娜塔莉亚就站在自己身边。
「这里的结界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坚固,我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