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乱世的王者与自己掀起乱世的王者,这就是双方认知上难以弥补的差异。
Rider露出无畏无惧的笑容,继续朗声说道:
「身为众位骑士之骄傲的王者啊,或许你所提倡的正义与理想曾经一度拯救了你的国家与臣民,那想必是一件足以让你留名青史的伟大事业吧。
但是你应该也很清楚,那群只有接受拯救的家伙最后踏上什么样的末路吧。」
「你——说什么?」
黄昏之下,染满鲜血的山丘。
那副景象再次在Saber的脑海中掠过。
「你只顾着『拯救』臣子,却不去『领导』他们。你没有把『王者的欲望』表现出来,放着失去目标的臣子不管,只顾着白己一个人装模作样,净为了那什么漂亮的理想钻牛角尖。
所以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王者』,只不过是一个被不为自己只为他人而活的王者形象所束缚住的小姑娘而已。」
「我是……」
她有千言万语想反驳,但是每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过去在卡姆兰山丘上俯瞰的风景就会再次浮现于眼前。
绵延不绝的尸山血河。在那里终结的生命从前都曾经是她的臣子、朋友与亲人。
仔细一想,在她拔出石中剑的时候,就有人曾经预言未来将会是毁灭之象,而自己应该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是即使已经有了觉悟。
真正亲眼目睹了那幕景象的时候,她心中还是不禁去想,忍不住产生祈愿的念头。
她希望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甚至能够推翻那位魔术师的预言。如果有这种可能性的话……
有一种危险的想象彷佛穿透Saber心中的空隙般浮现出来。
倘若自己不是以救世主的身分守护不列颠,而是以霸主之姿蹂躏不列颠的话——
乱世兵燹想必会让死伤更加凄惨吧。再说这并非她所尊崇的王道,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是少女阿尔特利亚会选择的方法。
但是,这种可怕的霸王之道所造就的结局和那座卡姆兰山丘相比的话,究竟哪一边才算是真正的悲剧呢……
「——!」
此时Saber忽然感受到一股让人厌恶的寒气,把她的意识从内心的纠葛中拉回来。
这股寒气来白于Archer的视线。
黄金从灵从刚才开始任由Rider一个人逼问Saber,白己怡然自得地享受杯中美酒,一边在旁看着。他那双艳红的双眸不知何时缠上Saber,舔遍了她的全身。
Archer不发一语,眼神中也看不出任何含意或是企图。但是他淫靡的凝视让人备感屈辱,非常不舒服。那种生理上的厌恶感就像是有一条蛇在肌肤上爬行一样。
「……Archer,为什么这样看我?」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苦恼的表情实在值得一看而已。」
Archer笑着说道。这目中无人的英灵竟然会露出这么祥和优柔的笑容,但是也因此让人觉得恐怖而致命。
「你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即将在床第之间破身的纯洁处女,着实深得我心。」
「你这家伙……!」
Saber实在难以容忍这种愚弄。这次她毫不犹豫地掷杯于地,拍响无形神剑的剑鞘。
但是下一秒钟,让另外两位从灵的神情为之一凛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受到Saber怒气的挑动。
过没多久,爱莉斯菲尔与韦伯察觉周围的气氛有异。虽然看不见形体也听不见声音,但是浓厚的重重杀意让肌肤的温度下降好几度。
月光下的中庭浮现出白色的怪异物体。苍白的面孔彷佛绽放在黑暗中的花朵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颜色就如同枯骨般冷硬。
那是骷髅面具,他们的身躯还裹着漆黑的长袍。奇装异服的黑衣集团接二连三聚集在一起,在中庭的五人早已被团团包围了。
Assassin……
知道Assassin还存活的不只有Rider与韦伯而已。Saber与爱莉斯菲尔同样也听切嗣说过他在仓库街目击Assassin的事情。
这次圣杯战争的Assassln不只有第一天在远圾家被打倒的那一名,而是有许多Assassin参与。这件事实本身已经颇为怪异,但是眼前这人数还是只能以异常来形容。虽然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身穿黑袍,但是每个人的体格却有多种不同的差异。有高大的巨汉、纤细的瘦子,有像小孩子一样身躯矮小的人,也有体态婀娜的女性。
「……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金闪闪?」
Rider不悦地问道。Archer则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耸肩说道:
「谁知道。本王可不会去管杂种心中在想什么。」
虽然嘴上随口应付,但是Archer心中却不禁对眼前局势的演变感到失落。
Assassin如此大规模的动员,想必不会是言峰绮礼一个人专断的行动,也是他的老师远圾时臣所授意吧。
时臣一直以来都对英雄王采取极尽谦卑的臣下之礼,Archer同样也认可他是自己的召主。但是对于时臣乏味的战略,他几乎已经彻底失望了。
设下这场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