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濒死的忠臣,充塞于老君主芬恩脑海中的,却是过去他们曾经争夺过同一个女人的嫉妒与酸楚。
流出泉水的水井距离倒地的迪尔穆德只有九步之遥,芬恩想要治疗骑士的伤势只需要走九步路就可以了。但是相传在这短短的九步距离之间,芬恩运水的时候却两度将手中捧着的水泼洒出来。
当他第三次送水来的时候,英雄迪尔穆德已经断了气。
——现在,迪尔穆德成为从灵被召唤到现代,当他再回首自己过往的结局时,他依然不觉得后悔,也不曾恨过任何人。他既想要回报妻子的爱情,也能体谅芬恩的愤怒。只是命运的流转实在太不从人愿而已。
迪尔穆德的人生并非只有苦难与悲叹。与主君交杯痛饮的豪快、与爱妻的耳鬓厮磨都在他的心中成为无可取代的珍贵回忆。就算人生最后以悲剧收场,迪尔穆德对天命没有任何不满,因为他与他身边的人们都已经积极努力地活过了。
他不想否定那唯一一次已经成为过往的人生。
但是如果可能的话。
如果他还有第二次人生,能够再次以骑士的身分提枪的话——
这种不可能实现的奇迹可能性,在英灵迪尔穆德的心中成为他的夙愿。
过去从白己手中失去的荣誉、无法成就的骄傲。迪尔穆德满心希望有个机会能够重拾这一切。
在前世无法实现,一条为了骑士道初衷而活的道路。
这次他一定要贯彻忠义之路——
这次他一定要怀着真挚无瑕的信义,得到将胜利奉献给主君的荣耀——
也就是说Lancer对圣杯毫无所求。当他再度受封为臣,站上名为冬木的战场的时候,他的愿望就已经达成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在他赢得胜利的时候将会完成。当他把圣杯带回主君身边,具体表现出自己满心赤诚的时候,他的一切都会获得满足。
他的愿望就只是这样而已,这应该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奢望才对。
但是现在迪尔穆德的前方却被不祥的黑云笼罩。他背负的魔貌罪业又将在他与新的主君肯尼斯之间打下决裂的桩子。
如果索菈邬能够察觉白己受到魔貌的诱惑是一种不智的行为,就可以避免最糟糕的事态发生。
但是如果她成为第二个葛兰妮亚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话——到时候他是否可以对这名女性的感情置之不理呢?
这应该是一场为了悲惨命运赎罪的战斗。既然这样,他更加不能重蹈覆辙。
但是,该怎么做才好——?
在寂静的黑夜当中,Lancer找不出答案,只能闷闷不乐地抬头仰望天际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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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的声音。
海岸即将迎接黎明,照亮四周的微光只是让飘忽的晨曦染上一层白色。
沙滩向左右无限延伸。海面笼罩在白色晨曦当中,看不见尽头。被晨曦掩盖的风景是对岸陆地?还是遥远彼方的海平面?抑或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波波的海浪声之外,万籁俱静。
天无云,地无风。所有人类的活动都与这片海岸遥不可及。
前进,向着东方不断前进,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全都抛向遥远的西方——他就这样一路到达这片空无一物的寂寥海岸。
所以在晨曦的另一头一定也是空无一物。
前方没有任何世界,远征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这里——就是世界尽头之海。
他闭上眼睛,聆听阵阵海浪声。
只有穷究世界尽头之人才有资格欣赏这遥远的海之旋律——
「——」
自己似乎趴在桌上就这样打起瞌睡来了。
因为睡姿不正常,所以肩膀很僵硬。当韦伯抬起头的时候,麻痹的刺痛使他发出呻吟。
他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一场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却又异常清楚,彷佛在偷看他人记忆般的梦境。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看来这一睡让他浪费了不少时间。韦伯对自己竟然这么漫不经心而咂舌,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时间还更加宝贵了。
所有的召主都争先恐后想要摘下Caster的脑袋。最早完成这项任务的人可以获得额外的令咒做为报酬
……韦伯当然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特别是对他来说,他手下的从灵伊斯坎达尔简直就像是一匹悍马,令咒可以说是他唯一可依赖的缰绳,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给其他召主。
不论对方是什么身分的英灵,如果是Caster职别,那么他必定是一个以权谋计策见长的从灵。
只有具备强大抗魔力的Saber才有能力在毫无计划的状况下向他正面挑战。不属三大骑士之列的Rider原则上只能以智斗智。事实上,伊斯坎达尔的抗魔能力在判定上相当于D等级……顶多只有意思意思的防御能力而已。
因此对付Caster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他对上Saber,然后等他被淘汰出局,但是这样等于放弃千载难逢的追加令咒。向Saber提出同盟要求,让她帮忙追杀Caster也是下策。如果想要让之后的圣杯战争局势有利于己的话,现在一定要捷足先登,快他人一步才行。
从冬木教会发出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