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层有如鲜血般的深红色。一双异常圆大的眼眸让人联想到夜行性动物的眼睛。就算无视那人奇异的外貌举止,只要想到现在的时间地点,任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一般的路边行人。
车体的动能屈服在轮胎的摩擦力之下,Mercedes终于停了下来,与那道挡在半路上的人影之间距离还不到十公尺。
「……Saber?」
听见爱莉斯菲尔语气紧张的呼唤,Saber迅速思考现在的状况。
「我下车之后,请你马上也到车子外面来。尽量待在我身边,」
即使是钢骨架构的车体,面对从灵也和纸箱无异,留在车里一点防护作用也没有,那么还不如让爱莉斯菲尔待在自己能够立即保护得到的地方。
Saber打开鸥翼式车门,走到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在夜风中簌簌骚动的林木气味中,还带有一股刺鼻的轮胎焦臭味。
站在对面的孤影不是刚才在仓库街遇见的四人当中的任何一名。Saber在心中思量着……如果是还没遇见过的从灵,那就是Caster或者是Assassin。
爱莉斯菲尔与Saber还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在远坂家策划演出的那一出闹剧,所以无法将Assassin从可能性之内剔除,但是这样不闪不躲,大大方方挡路的敌人应该不可能是Assassm。那么依照消去法所得出的结论就只剩Caster。
可是……
——前往赴战的人会有这种表情吗?
再一次仔细观察对方的相貌表情之后,骑士王心中产生这样的疑问。
那个人在笑,如果只是面带笑容的话倒还能理解。面临生死关头之际,感受到喜悦的战士绝不在少数。可是这个Caster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那张脸上充满着单纯无瑕的喜悦,好像终于和生离死别的亲人兄弟重逢一样,看了甚至让人为他感到同情怜悯。
Saber觉得有些迟疑。就在她要开口询问对方身分之前,Caster做出一件让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竟然毕恭毕敬地垂下头,屈膝跪在柏油路上,行臣下之礼。
「我来迎接您了,圣处女。」
「什么……」
Saber越来越感到困惑。她身为一国之主,确实曾经接受过许多英雄豪杰的跪礼。但是她完全不知道那名跪在眼前的男子是谁,在凯美洛城(Camelot)服侍她的臣子当中并没有这个人。
再说这个人口中「圣处女」的称呼本来就很奇怪。Saber以亚瑟王的身分统治不列颠,直到她过世的时候都一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性别。
跟在Saber之后走出Mercedes的爱莉斯菲尔,小心翼翼地从Saber身后偷看Caster。
「Saber,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我不曾见过他——」
Caster似乎听见Saber与爱莉斯菲尔窃窃私语的声音,脸色大变,抬起头来。
「……喔喔,这怎么可能!您是说您已经不记得我这张脸了吗?」
Saber儿他说话语气如此夸张,更是觉得不高兴。
「哪有什么记不记得,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你认错人了吧?」
「喔喔,喔喔喔……」
Caster发出令人为之鼻酸的哀叫声,双手用力乱抓头发。刚才的喜悦表情顿时荡然无存,慌乱与失望使得他油亮的异容如同漫画般扭曲变形。光从这一点只能看出此人的情绪起伏极为剧烈,非常危险。
「是我啊!我是您永远的忠仆吉尔·德·雷(Gilles de Rais)!我全心全意只希望您能够复活,期盼能够再次与您相会的奇迹。我甚至像这样来到时空的尽头,到您的面前拜见啊!贞德(Joan of Arc)!」
听见那个人悲叹不已的倾诉,爱莉斯菲尔倒抽了一口气。
「吉尔·德·雷……!?」
对她们两人来说,这已经是第二位从灵自陈姓名了。无论他意欲为何,这个流传后世的响亮名号,的确能够让他以Caster的身分现世。
可是站在Saber的角度来看,知道对方的身分,只是让她的疑惑进一步转变为拒绝之意而已。
「我没听过你的名字,也不认识那个叫做贞德的人。」
Saber叹口气,带着半分无奈的语气说道。Caster听见她这么说,变得更加狂乱,气喘吁吁。
「怎么可能……难道,您忘记了吗?忘了您自己生前的身分!?」
就算再怎么说,对方还是听不进去。Saber虽然戚到不耐烦,但还是冷冷地看着Caster,不客气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自报名号,我也遵从骑士之礼告诉你真名吧。我的名字是阿尔特利亚。乌瑟·潘德拉刚的长子、不列颠之王。」
看着眼前的少女抬头挺胸,昂然道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出身家世。Caster不发一语,旁徨若失了好一阵子之后——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发出有如惨呼一般的嚎啕哭声,不顾体面地猛力挝打地面。
「这是多么让人痛心!多么让人叹息!想不到您不只失去了记忆,甚至精神错乱到如此地步……可恨……可恨哪!神究竟要折磨我美丽的少女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