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都是纠结隆起的伤疤,没有伤痕的皮肤全都失去血色,变成有如阴间幽鬼般的死灰。魔力像毒素般流过他的静脉,让静脉膨胀起来,从皮肤外都隐约可见,就像全身布满了青黑色的细微裂缝。
肉体的崩坏就像这样,比想像中还要快速。特别是左半身的神经更是严重受创,他的左手脚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完全瘫痪,虽然勉强以急就章的复健行动重拾机能,但是现在左手的感觉仍然比右手略为迟钝;只要走快一点,左脚就会不听使唤,在地上拖行。
心律不整造成的心悸早已是家常便饭。在饮食方面,雁夜已经无法摄取固体食物,改以注射葡萄糖点滴。
从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雁夜的身体机能还能运作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讽刺的是,雁夜至今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竟然是受惠于他用生命换来的魔术师魔力。
刻印虫在这一年的时间当中不断啃噬雁夜的身体,终于成长到足以当作拟似魔术回路运用,
这些虫子现在正厚颜无耻地发挥它们的力量,尽量延续宿主的生命。
如果只论魔术回路的数量,现在雁夜的魔术师能力已经到达相当程度,修练的成果似乎连间桐脏砚都感到很意外。三道令咒清清楚楚地浮现在雁夜的右手上,圣杯终于也承认他是问桐家的代表了。
根据脏砚的预测,雁夜的生命顶多大概只剩一个月左右。但是对雁夜本人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圣杯战争已经进入最后倒数计时的阶段。如果七位从灵全部都已经召唤出来,说不定隔天就会点燃开战的狼烟。根据过去的经验,战争大约不会超过两周,到雁夜丧命之前还多的是时间。
可是驱使魔术回路运转,就意谓着刺激刻印虫,这时候对雁夜的身体负担当然不是其他魔术师所能比得上。最糟糕的情况是在战斗分出胜负之前,刻印虫很有可能就已经将宿主吃光了。
雁夜必须面对的敌人不只有其余六名魔术师。对他来说最大的敌人反而是在他体内蚕食的虫子。
这天晚上,雁夜终于要挑战最后的考验,在他前往间桐家地下的半路中,正好在走廊遇见樱。
「……」
樱一看见雁夜就露出畏惧的表情,微微刺痛了雁夜的心。
虽然事到如今,雁夜只能接受事实,但是自己竟也成为樱害怕的对象,让他觉得非常难过。
「嗨,小樱……叔叔吓到你了吗?」
「……嗯。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毛病。」
昨天雁夜终于丧失了右眼的视力。不只眼球因为坏死而混浊,就连眼睛四周的脸部肌肉都麻痹了。他的眼睑与眉毛不能活动,左半张脸就像亡者的面容一样僵硬,仿佛戴了一张面贝。雁夜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都觉得毛骨悚然,也难怪樱会害怕。
「叔叔好像又稍微输给身体里的『虫子』了,一定是因为我不像樱这么坚强吧。」
雁夜本来想露出苦笑,可是大概是因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诡异,樱瑟缩着身子,似乎愈来愈惧怕,
「……雁夜叔叔,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哈哈,或许是吧。」
雁夜干笑两声带过,心里却阴郁地低语着:
「……你也是一样啊,樱。」
樱现在已经改姓为间桐,变得和雁夜熟悉的女孩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像人偶般毫无生气,既空洞又阴沉。雁夜在这一整年当中,从来没有在那双眼眸中看过喜怒哀乐的感情。从前那个和姐姐凛一起嬉闹,如同幼犬般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已经不复再见。
一想到樱在这一年为了成为间桐家继承人所受到的种种折磨,也难怪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樱的肉体确实具备优异的魔术师素质,这一点连雁夜或是他的兄长鹤野都远远不及。但这指的是樱很适合学习远坂家的魔术,属性与间桐的魔术完全不一样。
为了将樱的体质调整为更「类似间桐家」,处理方式就是日日夜夜在间桐家地下虫仓里,假『教育』之名所进行的虐待行为。
儿童的心灵根本还不够成熟。
小孩子既没有坚定的理念,也没有能力将悲伤转化为愤怒,无法运用意志力去面对残酷的命运。非但如此,因为他们还不了解人生的意义,就连希望与尊严的概念都还没有完全养成。
因此当小孩子被迫面临极端的状况时,他们反而比大人更能轻易扼杀自己的心灵。
因为还不知道人生的喜悦,所以能够舍弃一切;因为还不知道未来的意义,所以能够放弃希望。
雁夜这一整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虐待行为让一名少女就这么渐渐封闭自己的心。
雁夜的体内遭受被寄生虫贪噬的剧痛,心中则备受自责所煎熬。樱之所以遭此劫难,他绝对要负一部分责任。他诅咒间桐脏砚,诅咒远坂时臣,同样也诅咒自己。
唯一一件让雁夜稍感安慰的是,像人偶般自闭的樱对他没有太重的戒心,每次见面时还愿意和他说上二、三句无谓的闲话。不管是基于同病相怜的同情,或是由于以前她还是远坂樱时的情谊。无论如何,至少她还把雁夜看作是与脏砚、鹤野这些「教育者」不同类型的人。
「今天晚上我不用去虫仓,因为爷爷说有更重要的仪式要举行。」
「嗯,我知道。所以今天晚上叔叔要代替樱到地下去。」
雁夜如此说道。樱侧首看着他的脸:
「雁夜叔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