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只有笔在纸面上滑动的沙沙声响。
即使校庆再没多久就要到来,学校的课程依然一如往常,临时小考也毫不留情地进行着。在阿衡眼前的纸张,虽说是考汉字的试卷,倒不如说是一张让人完全不知道对人生有什么帮助的纸。
问题二:请将右边的注音,改写成汉字。「他为了成为伟大的神才『ㄒㄩㄣㄐㄧㄠ』的」——阿衡忍不住想,这谁会知道啊?直接用手机的输入法打出来不就可以了?
「阿衡少爷、阿衡少爷,那个呀,答案是『殉教』,你要这么写才对。」
姆露·妙露轻飘飘地飘浮在教室里,她用指尖在纸上写出像是正确答案的汉字。
阿衡一脸困扰地仰望着她。每个在教室里的学生,都没发现坐在日光灯附近的『恋爱绝症』姆露·妙露。因为她把幻影的『浓度』降到最低限,那样就真的只有『恋人』阿衡才看得见她了。
阿衡在考卷角落,轻轻地地写上「吵死了」三个字代替回答。
「唉呀,被别人提供答案,违反了阿衡少爷的信条吗?」
「没错」——他这么写。
「骗人。」姆露·妙露很快速地否定他的话。
「你是不想欠我人情对吧?」
阿衡没有回答,姆露·妙露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我明白了,既然阿衡少爷这么说,那我就克制一点吧。可是,当你感到困扰时,请随时告诉我哦。对身为妻子的我来说.帮助丈夫是最让人开心的。」
谁是你丈夫啊!——他差点就这么大喊了。阿衡勉强吞下这句话之后,一脸疲惫地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时间只剩三分钟。
然而,考卷还有一大半没写。
阿衡知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于是拚命地振笔疾书。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他把刚才姆露·妙露写下来的『殉教』两个字填进空格里,后来当他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他开始讨厌起自己。在这数日当中,他总觉得诸如此类的事不断地在重复。
当这个想法在脑中掠过的瞬间,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了。
「——时间到,停笔!把笔放下来,坐在后面的同学把考卷收回来。」
现代国文老师以明确的口吻这么命令。尽管考卷还有三分之一左右都空白,但也只能停笔了。阿衡叹一口气,放下了笔。
「不用这么丧气。没关系,还有下一次哦。」
姆露·妙露感受到他的气馁,像在安抚小朋友般地摸起了阿衡的头。阿衡也没有甩开她的力气,连被抚摸的感触都没有了,脑袋里只剩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想法盘旋不去。
姆露·妙露的对阿衡展开的攻势相当猛烈。
她为了恋爱而生存的宣言绝不是骗人的。姆露·妙露为了掳获阿衡的心,无论是什么事都会竭力完成。
阿衡和姆露·妙露被『恋爱绝症』连结在一起。除此之外,姆露·妙露还能够无视重力移动身体。她甚至还能直接穿越墙壁、地板等障碍物。
阿衡和这样的姆露·妙露一起生活,怎么可能不发生问题。
早上,在闹钟响起之前,姆露·妙露会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在阿衡的耳边低喃,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上课的时候也是,就像刚才的考试,只要有不会写的地方,姆露·妙露就会很亲切地教他。而且,她绝不会以此要求报答。
最难熬的就是漫漫长夜了。当阿衡换好睡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姆露·妙露绝对会跪坐在他正上方。态度也和平常的从容不迫有所不同,她总是以既期待又紧张的炙热视线凝视着阿衡,接着用澄澈的嗓音说:
「阿衡少爷,请你在今天,让姆露·妙露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每次听到这句话,阿衡都会忍不住用力拉回右手,把她的身体从床上弹飞出去。
在那之后他虽然会在床上躺下来,但却很难睡得着。这也是当然的。姆露·妙露确实美丽无比,当她用宝石般的湛蓝眼哞放电,以樱花花瓣般的柔软唇瓣倾诉爱意时,不是情场老手的阿衡,根本没办法视而不见。
而且,白山同学的存在把情况变得更复杂。
姆露·妙露似乎是想让阿衡得胃溃疡的样子,唯有白山同学在旁边时,她会把那个『浓度』提高至可见状态,然后大刺剌地试着和阿衡打情骂俏。这样的举动每每让白山同学变得很不开心,转头走到别的地方去。
这件事对阿衡来说,算是忍得相当辛苦。目前为止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信任,在姆露·妙露出现之后逐渐降低。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或许很快就要信用破产了。而且,从阿衡的现状来看,似乎无法重获白山同学的信赖。
阿衡痛切地认为自己实在太天真了。因为姆露·妙露是个很有礼貌、待人温柔、充满慈爱之心的阿赖耶识,所以他以为自己不需要对她抱持戒心。
他错了。
相较于阿衡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阿赖耶识,姆露·妙露是最难应付的对象。九卫的腕力或『九绝门』的威力无法制服她,唯有强韧的精神力才有办法。那也不是保护白山同学的责任感或者忍受痛楚的毅力。
而是拒绝女孩的诱惑的精神力。
那种东西,在阿衡身上怎么可能存在嘛。
在休息时间,阿衡把他的烦恼告诉伊织之后——
「你这是在炫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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