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有够没用的。这就是现在的『守护灵』吗?连杀的价值都没有。」
听见流姐不屑的声音,他也无法做出回应。为了抑制从自己体内涌现的痛楚就已经精疲力尽,连『不甘心』或『得救了』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
「沙沙——」的声响传进阿衡的耳里。
他用剩余的意志力奋力拾起了头。流姐的背部挡住了他的视野。她弯曲着蛇形的下半身,打算从庭院进入客厅。银色鳞片滑溜溜地发光,握在右手的『泡之枪』滴淌着阿衡的鲜血。
然后,白山同学位于流姐前进的方向。
白山同学并没有看着流姐。
她的视线直直地盯着阿衡不放。那是犹如石像般的表情。她并非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态。
相反地,白山同学很清楚眼前的情况。
她很清楚到底是谁造成眼前的光景。
白山同学直盯着阿衡,开口说道:
「——手提袋。」
那是很沙哑的声音。压低又冰冷、坚硬如冰砾般的声音。
「如果、把手提袋给你,你愿意、放过、我们吗?」
不要给她!阿衡很想这么大喊。他想呼喊而张开了嘴,但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只有在忍耐疼痛的呻吟声。右手完全动不了,没办法,只能伸出了左手?
流姐发出了饶富兴味的声音。
「哎呀、哎呀,当『守护灵』是窝囊废的时候,『拥有者』似乎也会是窝囊废呢,你为了保命而放弃最重要的『手提袋』吗?」
「根本不重要!」
他实在不愿相信,这句话居然会从白山同学口中说出。
无论是内容也好,口吻也好——实在都不像是她会说的话。无论跟石头面具一样的表情,或者用力紧握『手提袋』提带的手,都跟阿衡所认识的白山同学相距甚远。
不能再这样下去……
「手提袋——如果你想要手提袋的话,就给你。所以、拜托你——」
不能继续再让白山同学说出那种话了。
他伸长左手。在指尖勾住目标物,犹如挣脱束缚般的那一剎那,他握紧了在手中的刀柄说:
「——不要给!」
阿衡手上拿着『夜房』站了起来。
流姐回头看着他这边,银色眼眸感到惊愕似地睁得大大的。
「怎么回事?今天老是发生怪事哪。」流姐的鲨鱼之牙磨得嘎嘎作响之后,低声地这么说:
「接下我的『宿泡』后,你为什么还站得起来?那个是『领域』耶。就算你是『守护灵』,应该也是逃不掉的才对啊。」
她在说什么,阿衡听得不是很懂,也没有必要懂。阿衡只是一味地把力量灌注在紧握着『夜房』的左手上。
「不准对白山同学出手!」
他豁尽全力大喊,一边斩向流姐。
流姐之所以没有趁此机会刺穿阿衡的胸膛,绝不是出自于她的温柔。而是因为伊织跟青岚丢出的马克杯跟烟灰红,准确地命中了她的头部。虽然是不到一秒的空隙,但已经是足够让阿衡冲过去了。
像是要斩击她整个身体般,他挥下了『夜房』。
流姐打横长枪,摆出防御的架势。
『九绝门』的壹式武装不容小觑。『久世守夜房』是仅在斩劈上做过特化的武器,在这把漆黑之刀的面前,鈇合金眼和纸张没什么两样。
随着像是在斩水般的软滑触感——
『夜房』的刀刃,连着长枪和流姐的左眼一起斩开。
「呜呃!」
流姐的巨大身体往后仰,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倒下。蛇形身体痛得到处乱滚,她一面撞开桌子和柜子,一面往房内深处后退。伏趴在地板上的美丽容颜染上愤怒之色,流姐以仅剩下一只的银色眼眸,往上瞪视着阿衡。
在客厅里响起了低声的,请求般的声音——
「九卫,拜托你,请你出来,请你帮帮阿衡。」
白山同学像是祈祷般地单膝跪地,抽出伸入手提袋里的手。
她的手拉着另一只手,九卫娇小的身体,被她从手提袋里拖了出来。倒在散乱的地板上后,九卫的眼睛眨了好几下。
「唉——什、什、什么事啊,白大人?九卫还没有——」
九卫的表情像是睡到一半被叫醒一样,不过,见到眼前的光景后,她便彻底清醒了。乱七八糟的客厅、阿衡染血的身躯、半身为蛇的女人,还有——用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僵硬地抱着手提袋的白山同学。
眼前光景所代表的意义,九卫瞬间便理解了。
「阿衡!」
阿衡在她开口之前,就先转向九卫,将『夜房』抛给了她。九卫接下在地板上边旋转边滑过来的『夜房』之后,无懈可击地站了起来。在她的脸上依然残存着浓厚的疲惫色彩。正因如此,她才打算一口气把事情解决。
流姐似乎不希望事情变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