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没眼色了。他们都说自己是乡下来的,是不是乡下人对时髦话题不感兴趣呢?
就在这时,他跟我搭话了。
“我们只知道乡下公立学校的事,私立女校都安排些什么课程?有没有另类一些的课?有没有上课风趣幽默的老师?”
问题很简单,连我也能够回答。我给他讲中学自然课的老师非常喜欢散步,天气好的时候总是在户外给大家上课。他教我们四季的花草、昆虫的名字,叶子为什么会红,什么时候可以看见彩虹,校园的墙看似白色,其实不是白色——令我吃惊的是,不仅仅是他,大家都听得很入迷。
对乡下人来说,有关大自然的话题应该不稀奇,他们为什么那么感兴趣呢?这反倒让我很惊讶。不出所料,他们也开始热火朝天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比如捉迷藏,在田里抓蝲蛄,在空地上建秘密基地……
对我来说这一切都那么陌生,惠美理也和你们玩过这些游戏吧?
我希望惠美理出人头地,并且认为培养教育她是我的义务,所以,当她刚学会说话,我就把她送到私立培训学校和英语口语班,还让她学钢琴和芭蕾。也许我是个笨妈妈,但惠美理很聪明,而且理解力很强,无论干什么都做得很好,连一般认为非常难的小学入学考试也毫不费劲就过关了。
这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呢?惠美理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不管你让她做的事多么超乎想象。
然而很不巧,丈夫被调到乡下工作。父母劝我和惠美理留在东京,丈夫也没有反对,是我决定一起去的。根据新工厂的业绩状况,丈夫今后的待遇会大有不同,我想在此关键时期支持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惠美理也说想和爸爸一起去。她非常喜欢她的爸爸。
丈夫在新工厂的任期是三到五年,时间不算太长,在空气干净的乡下小镇生活似乎也不错。有了这种想法,我来小镇并没有太勉强,结果却正如前面所写,现实大大出人意料。
不来这里就好了!我每天都在后悔,可是看看惠美理,我渐渐开始改变想法,觉得也许选择来这里是对的。
或许以前对乡下的看法过于天真,原来认为即使乡下没有特别稀奇的东西,至少应该有惠美理可以去的兴趣班。可是,没想到这里只有钢琴班,而且水平很次,老师毕业于不知名的音乐大学,没有任何比赛经验,这样还不如由我来教。课外辅导班则有私人经营的英语班和数学班,从五、六年纪起可以报名,但老师也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
我想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考入不错的大学,除了非常重要的天分之外,必须付出相当的努力,甚至有的孩子可能会神经衰弱,或者一旦失败就容易自寻短见。厂区的人早早就有了危机意识,纷纷把孩子送到位于市区的课外辅导班,乘电车到那里单程也要将近两小时,有人发牢骚说,如此下来,交通费比上课费还要贵。
我终于能够理解十多年前在小酒店听过的话题,所以,我没有强求惠美理。我说有机会来到乡下,做一些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的事情就可以了,况且,惠美理看起来似乎也很愉快。
放学回家后,她放下书包马上就跑出去,一直玩到黄昏,回来后也净讲些和你们一起玩的话题。诸如第一次见到了蝲蛄,在校园里捉迷藏了,去山里面做什么秘密事情之类。
她还给我讲你们的事情。比如她说,纱英很老实很稳重,真纪在几个人里面最用功,晶子体育很棒,由佳很擅长做手工。真不简单,对不对?那孩子一直都在默默观察你们。
她很快就融入乡下的生活,对朋友也很了解,这和我恰恰相反。一直认为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其实她毕竟带有那个人的血统。
去酒店的第二天,秋惠收下了那双鞋。
“我太固执了,真不好意思。这鞋就作为我们成为朋友的纪念,好不好?”
真是的!结果不还是很想要吗?我这么想。之后我们二人偶尔还会一起外出,但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味地想取悦她。令人奇怪的是,后来我开始对我的男性朋友们主动接近秋惠很不满,或许对他们来说,秋惠属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所以很受欢迎。一致认为他们只钟情于我一个人,没想到甚至有人背着我和秋惠单独约会。
但秋惠给我介绍的那些人和我也越来越近。他们一开始误以为我是难以接近的大小姐,聊一聊之后,发现我性格直率开朗,于是就约好再聚,之后就渐渐开始每周聚一次。大家还一起去过其中一人的家乡洗海水浴,当时他们很照顾我,总是关心地问我“会不会无聊”、“渴不渴”。
渐渐地,我开始感觉跟他们在一起比和我那些朋友在一起更愉快。不仅仅因为他们对我的态度,更因为他们经常一起热烈地探讨教育理论,这种充满生命热情的活力慢慢吸引了我。其中,最近我倾心的就是第一个和我搭话的他。
他刚开始还非常关心我,当大家都渐渐接近我,他反而和我有些疏远了,可是,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最认同他的言论,并且眼里只有他。教育系的学生热衷于讨论教育,我以为他们将来都会当教师,没想到最后只有他选择当老师,其余的人都表示要先做政府职员,然后再去改变教育。不去第一线实践,谈何教育改革?持这一反对意见的向来只有他一个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显得更坚强有力。
我喜欢他。确认了这一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时还算心直口快,可是从来没有向男生表白过爱意,向来都是男生像我吐露真情,何况,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一个比他更让我喜欢的人。
尽管如此,如果能确信他也一样喜欢我,说不定我也能够主动向他告白,可是,我没有那样的自信,所以我决定让秋惠帮忙。他们在一起打工,可以让秋惠在闲暇时间了解一下他对我的想法。
没想到,秋惠委婉地拒绝了。
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忙,我有些生气。但细想想,如果是我可能也一样,如果对方的反应不尽如人意,我可能会后悔答应帮忙。此时,一个想法忽然闪过我的闹海,是不是可以先让秋惠和我的一个男性朋友坠入爱河,再让她作为回报给我牵线。我完全了解她逢礼必回的个性,她应该不会只顾自己幸福,拒绝帮我。
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