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了。对不起。”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我并没有想得到原谅,他可以批评我,或者毋宁说我希望他批评我。
可是,安藤警官并没有批评我。他让我坐在炉子边的一把椅子上,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将近三十枚百元硬币。
这钱不是捡的,对吧?你很关心调查进度,故意装作交失物的样子来这里,对不对?对不起,我们没能尽早逮捕罪犯,让你害怕。你即使不做这些也可以随时来这里。好了,拿走这个把钱付了,你就说忘了拿钱包,所以回家拿钱过来,店里的人会原谅你的。
安藤说着,把装有硬币的袋子塞进我手里。他那双手很大,几乎把我的手和袋子都包住,仍然和命案当天一样有力可靠,我不禁想,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我谢过安藤,返回文具店,店里的老奶奶告诉我,铅笔的钱姐姐已经付过了。姐姐向没有发现我偷铅笔的奶奶说明情况,坦白是我干的,并且为此表示了歉意。老奶奶说:“真是个好姐姐。”
回到家,一直等着的妈妈没有让我进门,直接把我关进储藏室,说偷了东西就要在那里关一晚上。里面又黑又冷,我从塑料袋里掏出那些零钱,回想着安藤警官那双手给我的感觉,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伤心。
令我伤心的是第二个月听到了安藤要走的消息。他考试合格,被调到县警本部。虽说值得庆贺,对我却是痛苦的事情。分别那天,我不会动人地道别,只是低着头站在派出所门前。安藤走过来对我说:“会来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你有什么担心的事,可以找他商量。”然而,新来的警官却是个有家室的叔叔,而且驼背,看上去很靠不住,从此我即使有事也不再去派出所。
我开始偷东西,并习以为常。这么说似乎有点强词夺理,但我的确不是因为有趣,也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零用钱,只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使发生杀人案,父母也不去接我,如果警察传唤他们就不可能不来了。然而,我经常白费心机,因为店里的人总发现不了。愿意和这样的我搭腔的是那些深夜仍在外游荡的中学生团伙,我终于有了同伴。
这些都是事发之后一年的事情,被你叫去是命案三年后。
三年后,你把四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叫到一起,说了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话。那个年龄的孩子,即使普普通通地生活,仍然会对自己的存在抱有疑问或不安,你却责备我们是“杀人犯”,甚至还说要我们找到罪犯,要我们赎罪,不然你就会复仇。
你可能只是把一时的情绪毫无顾忌地发泄出来,根本没有考虑孩子们能不能承受。或许,你回到东京之后不出三天就会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你和惠美理外表不像,性格真是一模一样,而且……和我的姐姐也很像。
姐姐恢复以前的性格是在我被你叫去两个月之前,理由很简单,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可悲,因为到了高中以后,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视姐姐如公主一般,每天在学校见面,晚上还要打电话聊到深夜,一到休息日就去远处玩。当她高兴地向我展示他们用一次性相机拍的照片,并告诉我他们在游乐场连续坐了五次过山车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妈妈虽然嘴上高兴地说“长大之后,身体也结实了”,心里却很担心姐姐。有没有不舒服?午饭吃了什么?下周是不是不要出门了,最好在家好好休息?
这些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在姐姐有男朋友之后,变得再也不那么中听了。之前一直认为姐姐是那种需要被众人捧着呵护的人,现在才感觉她更倾向于专属一个人。
妈妈被姐姐疏远,于是开始关心起我的一切。虽然觉得妈妈这么做并非为了我,但我心情并不坏。令我吃惊的是,妈妈竟然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命案已经过去三年,我不理解为什么到现在才忽然提起这个,况且,我觉得那件事并没有使我的日常生活产生任何障碍。
我说不用去。妈妈流着眼泪说道:
“妈妈觉得你偷东西、夜不归宿都是受那件事的影响,以前你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是个认真的孩子,事后慢慢就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结果到现在罪犯还没有找到,而你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我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你偷东西很少被店主发现。昨天你也干了,对吧?妈妈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所以……”
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行为,更何况,我做梦也想不到,原本眼里只有姐姐的妈妈竟然会有所察觉,还说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我一边想象偷东西,一边通过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并没有发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我决心不再偷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你把我们叫到你家。那天,从你家回去之后,我和妈妈约定以后再也不偷了。我告诉妈妈,因为你一直逼我们想起嫌疑人的长相,我恨害怕,不知不觉就开始偷东西。妈妈说以后就没事了,你很快就回东京了。
那之后,我和那些不良朋友也断绝往来,开始了低调平淡的生活。我和他们年龄相差很多,所以退出那个圈子时,他们没有找我麻烦。高中毕业后,在本地区只能录用两人的条件下,我甚至被录用到邻镇的信用金库工作,可以说我已经相当努力了,这可能是你不在这里的缘故。
你不要露出那副很不高兴的表情,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那天的行为无疑就是威胁。由于你的胁迫,另外三个人都选择了赎罪,没有做任何坏事却去赎罪,真是够傻的。我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然而最后还是开始寻找凶手。
但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姐夫。
阵痛间隔开始缩短了,我得快点讲。
姐姐于四年前结婚。她毕业于县里的市区短期大学,在商场工作三年后结婚,并辞去工作。第一次带姐夫来家里是在结婚的半年前。我当时住在邻镇的公寓,在姐夫来的前一天我回到家里,和妈妈一起大扫除,迎接他们二人。这次我没有弄坏眼镜。
姐夫瘦高个儿,脸色白皙,一副讨人喜欢的长相,我当时想,真不愧实在商场工作……然而姐姐说他是县警察局的警官。家里人无不一脸困惑,怀疑这样一副长相的人能否逮到罪犯。姐夫说他属于情报部门,整天对着电脑,语气犹如在辩解。我第一次知道警察局还有这样的部门,不过既是整天与电脑相伴,倒可以理解他的工作。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