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部〔事情经过一九九七~一九九八年〕

尚的服装品味……身为绘本作家时有许多笔名。他是一位精神科兼脑外科医师,此外又是心理学家……老实说,确实是个非常多才多艺的人。我调查过他的每个名字,结果被其中的『克劳斯,帕佩』所吸引。帕佩虽是德国人拥有的姓氏,但却深深刻入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共党历史里。更正确地说,被写入历史的那个名字是帝尔那·帕佩……你对捷克与德国之间的历史渊源清楚吗?」

  ——清楚。

  「几乎所有苏台德区的德裔人……在二战后都被驱逐了。不过还是有些德国人留在捷克,并改为捷克人的名字隐藏在老百姓中。如今还留在捷克的德裔居民,几乎都已经改为捷克风格的姓名,有一段时间连德语都不敢讲。不过,也有少数留在捷克的德裔人,光明正大地以德国名字现身。那些就是在大战时反纳粹、提倡斯拉夫民族独立,并支援捷克民众的特殊运动家。此外还有一些热情信仰共产主义的苏联支持者。帝尔那·帕佩这位德裔捷克人,就同时兼具上游两种身分。他是反纳粹与反法西斯的英雄,也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此外据说还是个煽动人心的天才。战前从苏台德区被赶出去的斯拉夫人尤其是捷克人,在战后返回这里时,纷纷占据了原本是德裔人居住的房子,其中只有帕佩家族没被赶走,依然住在原本的家中……附带一提,捷克在战后被允许可以选择要奉行资本主义或共产主义。但在缔结慕尼黑协定时,只有史达林是站在捷克斯洛伐克这边,严加批判希特勒,所以时任的领导者——尤其是二战结束时的总统贝奈斯,为了感谢史达林的恩情,便率领我国加入苏联旗下,学习以前陌生的社会主义。而帝尔那·帕佩也成为了国师及指导者,而且还是捷克共党的创始人物之一。」

  ——他想必就是克劳斯·帕佩的父亲罗?

  「我曾把这点告诉葛利马。不过我对波纳帕达的调查也中断在这里,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这件事的真伪。还剩下的一条线索,就是帝尔那·帕佩的诞生地。他出生在尼萨河畔亚布洛内茨,一个靠近波兰的城镇。」

  ——帝尔那·帕佩后来怎么了?

  「你知道四八年共产党发起的政变吧?除了外交部长马萨里克外,所有内阁都总辞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哥德瓦尔德组成的共党内阁。贝奈斯总统亦同时下台。结果一个月之后,唯一一名非共党籍的部长——外相马萨里克也离奇死亡,这么一来我国就成为了共产党一党专制的国家……帕佩其实就是这一连串行动的策划者。不过之后他就在台面上消失,因政治斗争失败而跑到东德。他舍弃了他的妻子,所以也被怀疑是由于女人的问题才引退的。最后他在实际上的故乡波希米亚病死,但关于这点还有其他有趣的传闻……」

  ——有趣的传闻?

  「有人说他是被自己的儿子杀了……或者是被逼死……据医院的护士表示,他死前的精神状态非常差,连自己是谁、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无论如何,帕佩依旧是国家的英雄,名号也应该保留在捷克共党的历史中才对,然而他的名字现在却完全自捷克的历史消失了。」

  ——你还知道哪些关于约翰的事?

  「那家伙应该是捷克人吧?除了报上所报导的内容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我听说波纳帕达还制定了另一项计划。他想让头脑最好与身体最强壮的男女交配,诞生出高级的捷克斯洛伐克人种。约翰那对双胞胎搞不好跟这个计划有关。」

  ——那也是谣言的一部分。不过关于这项计划却找不出任何证据,到底是以哪个机构为中心执行的?

  「我不认为那是秘密警察的任务。我猜想应该跟军方或国营贸易公社——欧姆尼波有部分牵连。」

  ——就是那个疑似提供恐怖分子武器与人才的组织吧?

  「波纳帕达在许多单位都有支持者。如果你希望知道更多,可以找那些想控告旧体制的人民团体。尤其是来自『七七宪章』的家伙,他们一定仔细扒过粪。搞不好里面还有一些实验的受害者。」

  前上校兰格看看表,宣布访问到此为止,单方面地结束了今天这场面谈。笔者认为,长时间掌权者很容易出现他那种态度。双方道别之际,笔者顺便问他最近是否可能浮出台面。他回答:「只要我手握权力,我就不会浮出台面。一旦我的权力没了,我就会现身……但会是以死者的身分。」接着他又说:「不论如何,我只做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事。完成工作是我的使命。当我有权决定他人的生死时,我从来没像波纳帕达那样乐在其中,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愉快。这种生活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老实说我已经累了,希望有一天民众及舆论能够原谅我……等捷克加入欧盟后,人们对旧体制的憎恨应该会变淡吧,届时我所期待的状态或许就会出现了。」

  前上校兰格将原先紧紧交握着的双掌放开,并且平摆在桌面上。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东德的体制把包含自己在内的整个东欧都用围墙圈住。结果,我们的常识与正义跟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又有什么明显的差异?在这个被围墙关住的狭窄世界里,如果有一个天才实现了他奇妙的野心与梦想,结果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这些缺乏想像力的官僚,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权力集中在他身上吧!即便这将造成无比丑恶的结果……」

  听了前上校兰格这番带有深深绝望的发言,笔者不知该如何安慰。或许他可以等到能用真名浮上台面的那一天吧。社会主义已经垮台十年了,伤口却依然未见愈合。

  笔者再次被眼罩蒙住,让人带离了那间餐厅。

  第15章 红玫瑰屋

  ——二〇〇一年七月 布拉格

  舒克刑警被卷入约翰与捷克斯洛伐克秘密警察间的暗中角力,并被构陷为大量杀人的嫌犯时,天马贤三已经找到了位于布拉格姆林斯基路的「三只青蛙」招牌,并向长年住在附近的居民打探约翰的消息。姆林斯基路位于查尔斯桥的西岸——也就是横跨伏尔塔瓦河支流的齐朵克桥对面,那一带区域总是略显昏暗且寂静。根据附近的邻居表示,十几年前在挂着「三只青蛙」招牌的建筑物二楼,住着一名带着小孩的美丽女性。那家人几乎足不出户,很低调地过着生活。但某天,一辆漆黑的政府公务车驶来,把母亲与小孩一起带走了。邻居都谣传那女子是反政府运动者,并认为可悲的她将不会再出现。天马询问所谓的小孩是不是一对双胞胎,但邻居却表示只有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得很漂亮,邻居也不记得到底是男孩或女孩了。对方继续表示,老实说,挂着「三只青蛙」招牌的建筑物几周后就发生大火。这时有人却在女子所住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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