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部〔事情经过一九九七~一九九八年〕

东西如果被图书馆、幼稚园或学校看上的话,就会一口气被大量采购,在某些地区的销售量就相当不错。本来我建议再刷的,结果社长却说不可以……」

  ——为什么呢?

  「因为某天,这种读了让人不快的恶质绘本……啊,请你不要把这段写进书里好吗?我并不认为让小孩知道有这种恶意的存在是禁忌,因为现实世界本来就充满了类似的东西。英国有位代表性的绘本作家,卖点也是充满恶意的表情与恐怖的脸,那种插图经常在绘本里出现。」

  ——请谈谈关于赫曼,弗尔先生的事。

  「他是在我们某次徵稿时冷不防出现的。我一看他的原稿,就马上觉得他是个天才作家。年纪大概是在四十五岁左右吧。我问他以前有没有出版过绘本,他则回答以前出过绘本以外的书,不过他不想谈论那些事,所以我就没追问了。」

  ——他感觉起来怎么样?

  「嗯,是个沉稳而充满魅力的人。老实说,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而已。其他都是透过电话或传真联络。」

  ——他是奥地利人吗?

  「名字看起来像,但本人就不像了。」

  ——可以提供他的联络地址吗?

  「可以啊!不过我觉得他跟艾蜜儿·薛贝应该完全无关,画风很像也只是巧合而已。书刚出版的时候我经常跟他联络,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我想他可能搬家了吧。不过我还是把他当时的地址与电话号码给你。」

  ——他有没有提过下一本书的事?

  「我很希望他出,所以当然有问过他下一部作品的构想。但就如我刚才对你提过的,我们社长不想再出这种书了,所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跟上头沟通……结果拖着拖着,弗尔先生也没空配合我们,这个企划就无疾而终了。说真的,他还有一群热情的支持者呢!我觉得公司不再出他的书很可惜。」

  ——他说他没空配合你们?

  「是的,好像是有其他工作吧,所以他说暂时没办法画下一本了……我等了半年才又联络他,但电话却没人接。之后我自己这里也很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一群热情的支持者是指谁?

  「关于这个啊,因为我们的贩售部某次曾接到一笔一千本的订单。以这个业界来说,新人作家会那么受欢迎可说是非常少见。」

  ——怎么会一次就买一千本同样的书呢?

  「贩售部问过,对方好像是要举办朗读会之类的……我也搞不懂客户想要一千本书做什么,可能是某个组织或社团吧。」

  听到「朗读会」这个词,笔者瞬间感到背脊发寒。随后笔者便胆战心惊地提及关于赫曼·弗尔的下一部作品构想。

  基纳先生则回答:「那个啊,书名叫做《苏醒的怪物》。」

  笔者听了不由得全身发抖。

  如果笔者的直觉没错,另一只怪物已经潜伏在维也纳了。

  翌日,我拨打编辑基纳先生提供的联络电话。让铃声响了很久后,还是始终没人回应。笔者这时察觉到,那人的住址是在第二区的利奥波德城,电话号码却是属于第十五区。重拨了一次号码但还是没用后,笔者决定亲自去赫曼,弗尔的住所(或工作室)走一遭。

  那里离因电影《黑狱亡魂》而闻名的大摩天轮公园很近。笔者抵达那栋城市低洼处常见的公寓后,发现建筑物已经为了都更而拆去一角,里头也几乎没有人住了。至于赫曼,弗尔的房间,从两年前起就无人使用。

  尽管觉得可能有危险,笔者还是翻了电话号码簿,查询是否有赫曼·弗尔这个名字(编辑提供的电话号码里头则找不到),在本市与郊区一共有三位同名同姓的人物。笔者一个个试着拨打,但没有人是笔者想找的那个赫曼·弗尔。

  ……赫曼·弗尔消失不见了。

  第24章 崩坏

  ——二〇〇一年十一月 杜塞尔多夫

  笔者暂停搜索弗尔的工作,前往杜塞尔多夫。约翰这块拼图,只差最后一片就可以完成了。事件在之后于卢恩海姆这个乡下小地方迎向结局,但与约翰相关的所有人,为何能预测到那个小城镇将发生大惨剧,并加紧脚步赶去,目前尚未明朗。

  笔者思考有谁能协助解决这个疑问。这时,笔者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

  米朗在世贸中心被射杀的第二天,有位警官从杜塞尔多夫造访法兰克福警署。他的名字叫班杰明,查士巴哈。八六年,他曾尝试调查被艾斯勒纪念医院收容的那对双胞胎,他也是最后将嫌犯矛头指向天马医师的刑警其中一人。

  他这次的任务,是将在法兰克福市内被逮捕的连续杀人魔汀格移送到杜塞尔多夫。离他退休只剩下三天——作为自己最后一项工作,查士巴哈警部希望能亲自送这名长年追捕的凶嫌一程。这也是查士巴哈警部头一次与汀格交谈。

  查士巴哈发现,在汀格所犯下的所有案子中,只有一件杀人案与众不同。这个小小的疑惑,将大幅改变他退休后的人生——包括与妻子去旅行、为家庭服务、参加志工等。他原本计划在年老时进行的活动,最后反而被解开约翰之谜占据了剩余人生的大部分时光。

  前警部查士巴哈的家,位于隔着旧市区的莱茵河对岸,是一栋充满庶民风情的奶油色建筑物,尽管年代古老却保养得非常好。笔者称赞他家的庭院非常美观时,他笑着回答,「本来在退休后我应该每天去照顾花花草草才对,那是我的任务,结果却因别的嗜好……或者该说生涯规划,而把这些事全丢给内人。她到现在还很火大,因为我没履行之前的承诺。根据内人的说法,我根本就没从警察的工作退休,只不过变成无给职罢了。」这位红脸:心宽体胖的退休警官,就是这样散发出一种阳光而非常享受人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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