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取消的那位患者因此死了,他感到非常自责。因此后来在类似的情况下他就违背院长命令,反而救活了约翰……也就是杀人魔约翰。人命是否等价?他一直背负着这巨大的十字架逃避警方的追缉。」
——您同意帮天马辩护的契机是?
「因为眼泪……我是指我哭了。我的委托人……列举出天马医师拯救过的病患姓名。看到那么一长串名单,我就觉得自己非救那个叫天马的男子不可。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于是您便展开调查。之后莱希瓦医师与艾娃·海尼曼便纷纷提供协助了吧?
「艾娃·海尼曼算是提供协助吗……这很难判断……刚才我也说过,一旦我相信被告是无辜的,我就非打赢官司不可。天马在慕尼黑做的事……也就是为了暗杀约翰而潜入图书馆这点,我希望能掩饰过去。艾娃的证词倘若能被采信,应该才是迅速让天马无罪释放的关键吧。」
——结果天马却突然承认自己有罪……
「天马其实是个很麻烦的被告。一个背负着巨大十字架的人,当然无视于世间的法律。所以我当下很气他,不过马上又想通了。我推测他会那么做,一定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改变。」
——接着他就越狱了。
「事实上他是在押解途中逃脱的。那是一次预谋的越狱行动,跟一个职业银行抢匪隽特·米尔希有关。那家伙是个浪漫派,也是个经常越狱的犯人……天马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这种人的信任,也算是他的天赋吧!这种天赋也救了他好几次。」
——那个米尔希后来怎么了?
「最近我正在帮他辩护。他目前还在服刑当中,我则拜托他千万别再越狱了。如果他愿意乖乖坐完这次的牢,我会帮他去突尼西亚。反正只要是跟天马关的案子我都会尽力协助。」
——天马到底为什么要越狱?
「都是我那同行……鲍尔的错。不,应该说我太相信他才对。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律师,而是约翰忠心的走狗……一个叫罗伯特的杀手。他与天马碰面后,威胁天马要去杀了艾娃。天马会因此连我也不信任是很正常的……天马试图独自一人去救艾娃,于是便承认自己有罪,等待逃亡的机会来临。」
——罗伯特那号人物似乎很有意思,他到底是谁?
「我调查了很久,不过没什么收获。在海德堡杀害弗多拿夫妇的那两名前刑警,其中身为主犯的米勒就是被罗伯特灭口的……我想他铁定是军人……甚至待过特种部队吧。他应该是东德出身。因为罗伯特自己也经常说,他来自一个已经消灭的国家。」
——您觉得罗伯特为何会对约翰言听计从?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从伦克警部那儿听到很有意思的故事。正如你所知,伦克警部差点在卢恩海姆命丧罗伯特之手……当他意识模糊时,听到罗伯特说……我是谁?我没有名字……没有国家……没有记忆……等我懂事时已经离开孤儿院,开始工作了……有一天,约翰出现在我面前……他唤醒了我的一个记忆……约翰走近我,端给我一个杯子……我就想起来了,在孤儿院里每星期一次的期待……我小时候最喜欢热呼呼的可可了……」
——所以罗伯特也待过511幼儿之家?
「呃,光是这段自白恐怕还无法断定……然而这些内容却与葛利马先生的日记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一致。」
——葛利马的日记?
「该说是日记、笔记、还是报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但我在舒克刑警、伦克警部以及天马医师的委托下,曾调查过葛利马先生的过去。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不过在他那个很大的布袋里……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类似日记的本子。日记上记载了他与天马一同去见前捷克斯洛伐克秘密警察兰格上校时的情形……兰格上校在找自己的外甥,年纪就跟葛利马先生差不多……兰格上校的妹妹嫁给了东德人,结果双双因为想投奔西方而遭射杀。在东德当局的推荐下,兰格上校当初把自己那位失去双亲的外甥送到了据说是环境最好的设施中。结果那里竟然就是511幼儿之家……兰格并不知道那里的实际情况。他让葛利马先生看外甥的照片,询问后者是否记得这位少年。葛利马先生起初虽然表示,所有从511幼儿之家出来的人都有个共通点……那就是失去了记忆,但不久后他还是想起了那位少年。有个非常期待每周一次可以喝到热可可的温柔少年……当葛利马先生因身体不适而躺在医务室时,少年把自己的热可可让给了葛利马。那位少年明明是那么喜爱热可可……葛利马先生为了感谢对方,就询问少年该怎么报答他……结果少年回答,希望葛利马先生能记住他。在那里每天进行的诡异课程,会让所有人都忘却自己的名字。所以请你一定要记住我……葛利马先生就是这么对兰格上校转述的……那位少年很喜欢热可可,也很爱画画,因为采集昆虫时需要杀生,所以他很厌恶这种行为。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昆虫学家。少年的名字是……亚道夫·莱菌哈特。而这毫无疑问也是兰格上校的外甥之名。」
——您、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我也不能肯定罗伯特就是亚道夫。那个设施里喜欢可可的少年一定很多吧……只不过令人感兴趣的是,两人的相同点实在太多了。」
——再回到刚聊的话题,天马越狱后逃向了何方?
「天马医师为了救艾娃而前往她投宿的旅馆,不过艾娃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用枪对着我,问我艾娃在哪。他想必认为我跟鲍尔……也就是罗伯特一样,都是约翰的共犯。不过当他知道我是无辜的以后,他就把抢收起来了。我把他带回我家,打算让他看我父亲的笔记。结果家里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同时还有一封留给天马的信。上头写着『救救我,贤三!救救我,贤三……快到红玫瑰屋来……』。虽说那很明显不是艾娃的笔迹,但天马还是再度赶往布拉格了。」
——令尊的笔记里写了些什么?
博德曼律师这时似乎感到难以呼吸,于是便放松了他的领带。大颗的汗珠也从他额头浮现。他重重叹了口气,露出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笔者的表情。笔者本能地察觉出,受访者将透露出重大的讯息。
「老实说,我没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