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非常恐怖。等那人离开后,妈就哭了。我似乎被选中要去学习某种课程。『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妈会帮你想办法。』她安慰我。不过为了不让她操心,我还是选择去了。」
——你没有在朗读会上向令尊表示自己跟他的关系吗?
「嗯,我当时并不想这么做。起初他看到我时,就说了句:『啊,原来你是她的……』他才说到一半我就感到毛骨悚然。与其说这是因为我非常害怕那个男人……不如说他看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正常吧!」
——你恨令尊吗?
「不,我不恨。该怎么说……妈从来没有过问关于朗读会的事。当然,她也没对我提起朗读会那个人就是我爸爸之类的。于是我便装作一点也不关心妈与那个男人的过去。幸好,朗读会本身还不算讨厌。当我愈来愈逐渐理解那个人的目的后,虽然我感到害怕……但我也逐渐被他吸引了……不过也不能算是喜欢他。啊,说不定我心里恨着他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当时已经可以理解法兰兹·波纳帕达的目的?
「是啊,我知道,我看得很清楚。其实就算要我一直留在朗读会我也无所谓,只不过我是因为『不够优秀』而被他赶了出来。但这样的结果反而比较好……当我对妈说我以后不用去那里时,她的表情……后来,我们家里的气氛就恢复正常了。」
——他怎么认定一个孩子是否优秀?
「关于这点,他依据某些人……例如党的干部、军人或秘密警察……所委托的内容而挑选培育孩童,但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所谓『优秀的孩子』却迟迟无法完成。其实受他人委托制造的孩童已经是经过严格淘汰的了。像我这种没指望的人,被叫来参加朗读会几次后,就会被踢出去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被那里认为没指望反而受害最小,真是幸运啊!」
——所以淘汰孩童的方法究竟是?
「其他单位委托他培养的小孩,必须对他的绘本……或是说从绘本解读出的内容,盲目地视为信条才行。至于那些小孩将来要从事哪些工作,应该不难理解吧?只不过他自己想要的孩子,除了能理解他的绘本外……还必须有能力创作出类似的作品……也就是说,可以取代他变成制造其他孩童的生产者。」
——被挑选出的那些孩子将来会从事哪些工作?这是指如果国家还奉行社会主义的话……
「你不能自己想吗?我不愿讨论那个。」
——除了你以外,你知道其他参与朗读会的孩子后来怎么了?
「我们又不会开同学会,老实说甚至连彼此的长相都不记得了。我想他们一定也因恶梦而困扰吧……或许他们本身就在制造恶梦……那些人不知道会命令他们做什么事……」
——如果你在路上碰到一个朗读会的同伴,你能认出来吗?
「我不确定。不过有那么一次,有个外国人……那人身穿军服,大概是来考察的……来到『红玫瑰屋』替当时的同伴们拍照。波纳帕达的表情很不情愿,不过来者的身分似乎让他无法拒绝……然而就算拿当时的照片给我看好了,我也认不出自己身旁的孩子。」
——那张照片后来的去向是?
「好像是由前秘密警察保管吧?那个叫伦克的德国警察以及天马会找上我,都是那张昭i片惹的祸……我跟波纳帕达长得太像了,这是他们说的。」
——回到先前的话题吧。令堂当初是怎么认识波纳帕达的?你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吗?
「我从没问过我妈。她也对此保持缄默,直到因病去世……不过我猜,她可能是在演戏时遇到那个人的。」
——演戏……吗?
「她是个优秀的演员。大家都说,轰动全布拉格的舞台剧女主角非她莫属。那是五〇年代的事吧。她能演出女版的《开膛手杰克》及《化身博士》……照现代的说法,她很擅长『多重人格』的角色。妈站在舞台上时,可以完全不靠化妆,只凭表情跟声音就变成另一个人。听起来很难以置信吧,不过看过她舞台剧演出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表示,她那种瞬间判若两人的功夫,就好像换了个演员在演似的。每天观众席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不过没多久,她参与的剧团就被禁止演出了。这种事在旧体制下经常发生。她跟剧团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演出者,转到了啤酒馆的地下室,或是餐厅等类似的场所继续偷偷表演……最后,有人去向当局检举,妈就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所以令尊就因此认识波纳帕达?
「真相我也不清楚,因为妈并没有提过。妈以前的演员朋友告诉我,她被带走后,接受精神科医师:心理学家以及脑外科医师之类的人彻底检查……他们想知道那是真的演技,还是多重人格下的结果。所谓的禁止演出,应该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吧!」
——那你认为真相是什么?
「我从来没实际见过妈演戏……不过她的演员朋友告诉我……演技跟多重人格其实是一样的。想成为了不起的演员,就必须让自己迅速变成那个虚构的角色。我妈因为能瞬间转换不同的角色,所以要说是多重人格也行。只不过妈并不是无意识、而是刻意那么做的……我出生以后妈才被释放。她跟她朋友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身为一个演员,化身为正在谈恋爱的人也是演技的一环,但妈好像不小心认真了。根据天马提供的资料,妈与波纳帕达有正式结婚。这点或许算是一种对妈的安慰吧。至少以波纳帕达的角度看,妈不单纯只是他的研究对象。」
——利普斯基先生,你有一段时间跟妮娜·弗多拿……也就是约翰的妹妹安娜住在一块。她是个怎样的人?
「我遇到的是妮娜,谁是安娜我不知道。她是位心灵创伤远比我还深的女性。对波纳帕达的事知道得比我清楚。她甚至还可能知道波纳帕达的目的。我从妮娜身上学到了很多。如果没有遇到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你的意思是?
「当时我对自己的人偶剧表演很苦恼,观众人数可是远比现在要少得多。其他一些明明操纵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