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全、舒适。我们的工作就是要监视那些家伙,阻止他们再次成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掌权者。」
——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们不知道后来怎么了?
「你担心会有第二个约翰出现吗?我祈祷那种事不会发生!」
——话题回到约翰的母亲,那些受害女性们是否还记得类似她的人?
「设施里每位接受实验者都是被完全隔离的,所以应该不可能认识彼此吧……她们甚至连设施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自己也调查过约翰的母亲,但除了刚才那本雷兹尔的日记外,就找不到其他线索了。」
——从布尔诺大学的毕业纪念册不知道是否可以找到安娜……
「当你在电话里提到『安娜』这个名字时,我就去问过布尔诺大学了。布尔诺大学的毕业生中,现年卅八至五十五岁的女性里,并没有一位叫安娜的失踪女性。我也在报上登过寻找安娜的启事,但依旧石沉大海。」
——您觉得真相是?
「约翰的母亲可能不叫安娜,或者她根本不是布尔诺大学毕业。要不然就是所有相关者都被封口了……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恐怖的灭迹工作。」
——更恐怖的灭迹工作?
「你想想看,波纳帕达是一个夺走他人名字的恶魔,也是洗去他人记忆的天才。他一定可以找出我们难以想像的方法吧?」
——就某个角度而言,波纳帕达爱上了安娜。所以当安娜从设施逃跑后,波纳帕达还一直固执地追踪她。他爱人的方式,就是夺走对方的名字、消除对方的过去,让对方只知自己这个人。这种手法就跟约翰很像。
「夺走对方的名字……或者让自己成为唯一知道对方真名的人……知道对方真名以后,就好像掌握住了对方的生命……这么一来对方就对你无计可施了……这种概念说明了名字就代表人的本质,是在人类许多神话与传说中共通的思想。所以古代的人,除了对家族以外都不以真名现身,而是用别名进行社交活动。在某部奇幻小说里也有一幕,是某位魔法师绞尽脑汁想找出对手的真名,我当时读到这里觉得很蠢,但了解了波纳帕达的洗脑方式之后,就开始觉得那并不是迷信了。神话是把人类的无意识表层化——这是心理学家荣格提出的理论,如果让他活到现在,他一定会说『你们看吧』。」
——约翰的父亲应该也很难找出任何资料吧?
「是的。七四、七五年死亡的青年军官里,并没有任何人看起来像是约翰的父亲。不过约翰的父亲如果是德裔捷克人,在职业军人里可说是相当罕见。老百姓应该会对这种人有印象才对,我已经请波希米亚的某个人权团体帮忙调查了。」
笔者与受访者约定好将来会继续合作后才向彼此道别。最后豪瑟洛伐女士又给了笔者一则珍贵情报。「假使你想知道更多关于波纳帕达的事,不妨趁星期三去查尔斯桥,那里有一个表演人偶剧的街头艺人……他自称是波纳帕达的儿子。虽然他曾协助警方进行调查,但却不愿意配合我们,说是已经不愿意再谈论那些事了。如果你有办法接近他,也许他会告诉你什么你想知道的事。」
第17章 索博特卡
——二〇〇一年八月 布拉格
当警察侦讯那个人时,他说他记不得任何跟朗读会有关的事。不过之后,他的记忆却慢慢苏醒了。他确信自己十岁时度过的日子,名符其实是一场恶梦。他今年三十岁了,是舒克刑警所有面谈过的朗读会参与成员中,年纪最轻的一个。朗读会对他而言,自波纳帕达从「红玫瑰屋」消失后便唐突结束了。他希望保持匿名受访,所以笔者就为他取了索博特卡这个化名。他拥有端正但缺乏表情的脸孔,目前的工作是捷克最大重工业公司的汽车部门工程师。
——在警方侦讯时,你说你几乎不记得任何跟朗读会有关的事。难道你对朗读会本身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不,不是那样的。我知道自己每周都必须去』红玫瑰屋。报到一次。我也记得那就是所谓的朗读会。只是我没办法思考、质疑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在里面做什么事。」
——所以现在对你来说,那就像是一场恶梦?
「是啊。我们被带到一间小而精致的舒适客厅。一开始的同伴有六人。我在那里持续了两年,成员一直都是一样的。」
——一开始的同伴有六人?
「没错,但途中突然有一人不来了。大家纷纷谣传他已经死了,不过没人敢肯定。」
——你记得同伴们的长相吗?
「不,名字跟长相我都忘了。对喔,打从一开始就没自我介绍过。」
——那么就回到关于恶梦的话题吧!朗读会里到底在进行什么?
「就是读书而已。那个人……拥有深邃而让人舒服的嗓门。他会从绘本或某个故事中选出一段来读,如果有空他还会自己讲故事。有时候他会指定我们的其中一人去读,但大部分都是他唱独角戏。」
——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不,我只记得眼睛了。他的眼神很恐怖。」
——《没有名字的怪物》、《大眼睛的人和大嘴巴的人》、《和平之神》……你对这些书有印象吗?
「有。但是请不要在我面前把书打开!那会让我感觉整个人空掉,还会伴随不快与呕吐感。那个人在读完绘本后总是会问『这个故事的意义你们明白吧?』……」
——所以那就是恶梦罗?
「是啊,当你发高烧时,会感觉某人说的话好像一直纠缠在你心底,挥之不去。他那句『你们明白吧』,所带来的恐怖就很类似我刚才举的例子。」
——所以你明白了吗?
「是啊,我明白。但请不要问我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