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部〔事件经过一九八六~一九八七年〕

/>   ——为什么本来团结一致的孤儿们后来会开始相互残杀?

  「他们并不是真正团结一致。他们只是想逃避无法忍耐的恐惧感,设法离开设施罢了……所以才要先破坏那里。」

  ——无法忍耐的恐惧感?

  「511幼儿之家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的场所,设施里的孤儿们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可能了解政治方面的变化。讲个极端的例子,如果对他们说现在人类已经因为核子战争而灭亡了,他们也有可能相信。就在这种氛围下,奇怪的故事才会在院内传播开来。」

  ——奇怪的故事?

  「511幼儿之家有个一直因药物控制而沉睡的男孩。因为那男孩能以言语毁灭任何人,所以管理人员都相信那家伙是个怪物,并将其关入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管理人员由于太害怕那男孩,甚至还误以为他有十根角与七颗头。结果某一天,男孩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并清醒过来。他先控制了看守他的警卫,再偷偷混入其他孩童里。其他人都不清楚他是谁……毕竟里面的孤儿本来就没有过去跟姓名。男孩因为憎恨这整座设施,密谋要让所有人相互残杀。于是首先,他决定连根夺走所有人的记忆,让大家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接着再驱赶入痛苦的死亡中……结果其他少年根本没发现自己被那男孩控制了。是不是有谁想对我们洗脑?如此的恐惧感让院内陷入濒临瓦解的极限。」

  ——就是因为这样,那间实验场才会瓦解的吧?

  「我不清楚。对511幼儿之家的孩童们来说,那个奇怪的故事一定非常恐怖。」

  ——因为失去了互信,孤儿与大人们才会开始相互杀戮。

  「回想起那个奇怪故事的孩子是这么说的——当时大家都怀疑对方是怪物,陷入了疑神疑鬼的状态;不过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

  「一开始只有一个男孩在传播这个故事……他是位拥有一头金发的美少年。明明就是他先散播谣言的,为什么大家都没发现呢?」

  笔者与受访者站起身、握手。她不敢保证自己提供的内容是否有帮助,但她希望以前住在西德的人能多少理解另一边发生过的事实。她不想看到有任何孩童再遭遇前东德所进行过的残酷实验。事实上,提薛女士自己也是在设施长大的,她的父母在四十五年前将她抛下,独自偷渡到西德去。那围墙倒塌后你有去找过他们吗?笔者这么问她。她说曾经取得联络,但并没有碰面;而过没多久,她的父亲就病逝,母亲则一人独居……提薛女士曾亲自去政府机关发掘前东德时代所留下的恶行资料,尤其是关于孩童们的秘密实验。她答应笔者,如果将来有什么新的发现,会继续提供过来。

  「当年秘密警察在进行的事,其实就是让全国都变成511幼儿之家。不管是朋友、夫妻、亲子,或兄弟之间,都有可能密告对方,使全国陷入疑神疑鬼的地狱。」这是提薛女士最后对笔者说的话。

  第6章 多重人格

  ——二〇〇一年六月 法兰克福

  天马贤三后来现身的地点据说是法兰克福。他跟踪杀害妮娜的养父母弗多拿夫妇与曼拉记者的刑警之一——也就是密斯拿。密斯拿在事件发生四个月后,因为涉嫌持有毒品而被曼海姆警署免职(这件事有上报),但不知为何却会转而受雇于一个法兰克福的极右派组织。该极右派组织的领导者绰号「宝宝」,也身兼恶名昭彰的新纳粹团体「纯粹德意志民族党」及「改革与前进党」的干部。宝宝在柏林围墙倒塌后,曾于德勒斯登推广「纯粹德意志民族街头改造」运动,但却被政府当局取缔——这就发生在宝宝回德勒斯登后没多久。

  共产主义与纳粹主义——就二次大战的角度看,似乎是两种完全无法相容的思想。希特勒提倡反共并虐杀共产主义者,而共产国家则在战后开始整肃纳粹主义的信徒。关于取缔纳粹,没有一个国家像东德做得那么彻底。然而当柏林围墙倒塌后,东德的纳粹主义者会如此迅速增加,也真是一个够讽刺的结果。当前东德还是苏联掌控的魁儡政权之一时,许多军队制度与社会制度都是直接采用纳粹所留下的系统,即使他们将很多纳粹的战犯赶出政府机器,然而思想与氛围却仍和纳粹统治时代非常接近。

  根据前警部伦克的资料,天马与密斯拿接触后,取得了关于约翰的最新情报——或者应该说,他得知了有个极右派组织想利用约翰。这时天马终于跟也在追踪约翰的妹妹安娜(妮娜)再度碰面。极右派组织恐怕是想利用安娜钓出约翰,才会雇用熟知安娜外表的密斯拿吧。(附带一提,前刑警密斯拿在与天马碰面一个月后,因毒品相关的事件而身亡。两个月后,同样被认为是海德堡事件主犯的密斯拿搭档——前刑警米勒,也在南法的尼斯被不知名人士射杀。)

  天马在法兰克福的期间,同市发生了两起怪事件——第一件是郊外挖出了数名被射杀的男性尸体,牺牲者其中之一是君特·格德利兹,也是德勒斯登大学的教授。他是宝宝的座上宾,事实上也是一名纳粹主义的支持者。另一起怪事则是土耳其街几乎被纵火烧毁的事件。

  这里必须先说明一下,为何极右派与新纳粹主义分子会视土耳其人为寇雠。六一年以后,前西德政府为了增加国内的劳动力,引进土耳其人担任外籍劳工。但之后遇到景气衰退,失业率上升,极右派便认为「Gastarbeiter(德文的外籍劳工)」是罪魁祸首,而其中比例最多的土耳其人便首当其冲。此外由于东西德统一后经济恶化,这种偏见又更强烈了。

  聚集在法兰克福市卡尔文路附近的土耳其人区虽然免于被烧毁,但幕后的主使者很明显是宝宝。宝宝虽然巧妙地逃过了起诉,但至少当地警察都相信他才是真凶。这一连串事件虽然不见得与引诱约翰的行动相关,但原本希望以极右派象征身分迎入约翰的宝宝和格德利兹教授却完全失败了,而天马也再度错过了逮住约翰的契机。

  然而在法兰克福,天马还是获得了一些与约翰之谜相关的线索。其中之一是他遇见了当初在东德与捷克边境发现约翰、并替他取名的渥尔夫将军(实际上在那之前天马还不知道约翰与捷克有关)。

  笔者前往柏林的政府机构打听关于渥尔夫将军的事,但政府的档案里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资料,柏林围墙倒塌后,将军很可能已经把自己的纪录从东柏林的前东德秘密警察「史塔西」总部中消除了。不过,应该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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