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对,我在东京的一家出版社工作过。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离开安槻吗?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放弃作家梦,一直留在老家的话没有出路,还是要去大城市才行。而且我不想进公司当个普通白领,我想找一份和写作相关的工作。”
“你在哪个出版社工作?”
“说了你多半也不知道,那个出版社专门出版戏剧评论类杂志。主编除了主业之外,还给一些一流剧团写剧本,在业内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原来如此。”
“但我没有成功。去了东京才发现,和我同水平的人比比皆是,好像随便丢块石头都能砸中好几个半专业的杂文作家。出版社的工作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趣,处理人际关系还很麻烦。结果,工作了四年我就辞职了,回到安槻。”
姑且不论筱冢的故事是否令人愉快,反正我听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有性格执拗的一面吧。听他回忆过去的时候,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我偶尔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总之,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会定期上门的常客。
我不知道筱冢夫妇(为了方便暂且这样称呼吧)怎么看我,他们大概觉得我喜欢他们的店,所以常去。一般来说的确如此,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每次去他们店里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今晚店门口大概不会挂暖帘了。无论我什么时候去,都没见过除我之外的其他客人,仅凭这一点也不难推知他们店的饭菜水平如何。生鱼片是用菜刀胡乱切的,无论质量还是分量都只能说差强人意,我都不好意思向朋友推荐。
花江身为老板娘,我却总是担心她过于辛苦,身体会垮掉。她喜欢一动不动地站在啤酒桶旁,仿佛在随时等着响应客人加单。她这种奇怪的奉献精神与其说是为了客人,倒不如说是为了丈夫。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都让我觉得心痛。
我确信,照这样下去,这家店早晚会关门。
然而,十一月的某一天,我到店里的时候发现后面座席上竟然坐着几个客人,心中顿时涌上一种近乎感动的惊异。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客人。那四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大概是安槻大学的学生,再看看感觉还有些眼熟。
店里一下子来了四个年轻姑娘,筱冢肯定很高兴,看他和她们聊天的时候也比平常更起劲。相比之下对我的态度就略显草率了。
后来我几乎每次去店里都会遇到这几个女生,不过她们也不总是四个人一起来,有时来三个,有时来两个,还有时只有一个人来。她们比我来得频繁多了,好像每天四个人当中都会有人来店里。
有了这么照顾生意的常客,即使我不去,这家店应该也能维持下去吧。
我不知道这几个女生的名字,就擅自把她们称作“A团”,A当然就是“安槻”的首字母了。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们每天都来这家店到底是图什么啊?
显然不是冲着这里的饭菜来的。据我观察,她们每次一起来的时候,除了店家赠送的小菜之外,一般只点两三个菜。也不像是专门来喝酒的,有时她们一杯兑水烧酒能从头喝到尾。
既然我都能毫无压力地来这里吃饭喝酒,说明这家店的定价对学生来说也很友好。但我可不觉得这一魅力能大到牢牢抓住这些玩心正盛的小姑娘,吸引她们每天光顾。那么,她们到底为什么每天都来呢?
十二月的某个晚上,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发现只有花江一个人看店,她说筱冢有急事出门了,今天闭店之前都不一定能赶回来。
我不经意地朝座席看去,那边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摆着三杯几乎没动过的兑水烧酒和三份餐前小菜。
看来“A团”已经来了。但是我没有看到她们的随身物品,难道说她们来过,已经走了?不会吧,现在时间还早呢。筱冢今晚不在店里,没人做菜,可他在的时候饭菜也不怎么样啊。
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的理由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几个女生是冲着筱冢才来的啊,这下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仔细想想,筱冢仪表堂堂,颇具男子气概。虽然称不上超凡英俊,但在女性看来,这样的反而更有亲切感,不会显得遥不可及。就像当地偶像一样,可以让人毫无压力地接近。
解开了谜团让我很高兴,于是我点了一杯生啤,在吧台的老位置坐下。花江给我端来酒,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您总是这么照顾生意,我们真的……”
她不仅是为今晚之事,也在为丈夫一向的待客态度道歉。她逮住机会把深藏已久的歉意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这架势实在把我吓得不轻。
“不不不不,没事没事,没关系……”
“请、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菜吗?筱冢不在,我也不会做太复杂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起有一次吃过一个下酒菜,就是把融化了的奶酪涂在蒸熟的土豆上,非常简单,没想到竟然无比美味。这道菜应该不难做,我正想开口点菜,店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是一身黑西装的筱冢,他扶着打开的拉门,站在外面的小路上没有进来,一边解黑色领带一边冲花江招手。
花江从筱冢手里接过某样东西,又在他头上做了一个挥撒的动作——好像是在撒盐,祛除晦气用的那种。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筱冢进了店,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扔给花江,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是有人过世了吗?”
“对。我去参加守灵式了。阿匠,你应该认识安槻大学英语系的小岩井老师吧?”
“小岩井老师?哦,认识,大一的时候他教我们英语口语。”
“这样啊。其实,不仅在读书时,甚至硕士毕业之后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