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怜悯恶魔 无间咒缚

  当我们把小兔(即羽迫由起子)介绍给平冢总一郎刑警时,不是我吹牛,他的反应简直和我们预想的分毫不差。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平冢。那个……你是匠先生的妹妹吧?”

  “是的。”小兔摆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向对方鞠躬致意。她心里肯定在默默吐槽,但是表面上丝毫不露端倪。“一直以来,我哥哥承蒙您关照了。”

  “哪里哪里。我们有一件奇怪的案子,今天要麻烦两位了。”

  “没事。反正我正好放暑假了。”

  好吧,我得承认我很好奇平冢会如何理解小兔的话。暑假?什么暑假?是初中的暑假,还是小学的暑假?

  “请这边走。”说着,平冢穿过厚重的木门,带领我和小兔进入一所宅院,沿着被修剪整齐的植物与园林柱灯包围的石子小路慢慢往前走。

  “哇,平冢先生,你家好漂亮啊!”小兔瞪大眼睛,“天哪,走这么久才能到住的地方,都可以骑车了。”

  “哈哈哈。大是大,骑车还是不行的。”

  话虽如此,可是不夸张地说,我们走过的这条通道与其说是私宅里的小径,倒不如说更像是公共步行道。第一次见到平冢时,从他的举止穿着我就能感受出他教养不凡,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出身于当地的名门望族。

  “这里现在是我母亲和兄长夫妇居住的地方,”平冢指着前方左侧的二层洋房说,“以前这里叫离馆,重新装修之后叫新馆了。”然后他又指指右侧,也许是我多心了,感觉他的语气有些沉重,“这是出事的地方……叫旧馆,现在无人使用,以前是主屋。”

  那是一座木制平房,在宽阔的庭院的另一侧,与新馆之间由一条回廊相连接。虽然和新馆比起来,旧馆外观陈旧,但并不会给人阴森的感觉。据说这里就是灵异现象发生的地方,那它多少应该更像那种吓人的鬼屋才对,然而,在晚上九点,周围一片漆黑,这儿看上去就是一栋非常普通的日式房屋。

  “嗯?你说什么?你刚才说兄长夫妇,平冢先生,你不是长子吗?”

  “大家都这么认为,因为我叫总一郎。我故去的父亲叫迦一郎,本来他的确想给长子取名‘一郎’,但在祖父的坚持下,兄长取名为‘德善’。道德的德,善良的善。据说祖父坚持要求孙辈的名字里必须有个‘德’字,我父亲不得已,同意了。幸好后来生的第二个孩子也是男孩,父亲总算如愿以偿,给孩子取名为‘总一郎’。”

  “难道说你父亲是上门女婿?”

  对于小兔略显莽撞的发问,平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觉得很好笑。

  “你猜得没错。我祖父自己的名字里并没有‘德’字,他对这个字到底有怎样的执念,我也不是很清楚。顺便说一句,我嫂子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德’字,道德的‘德’。她叫德弥,‘弥’是弥生的‘弥’。不过她和我哥哥交往完全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是机缘巧合才在一起的。我哥哥结婚时,如果祖父还健在的话,他也许会很高兴吧。”

  在平冢的带领下,我和小兔进入被称为旧馆的平房。这里的玄关像旅店一样宽敞,并排摆放二十双鞋也没问题。有些粗糙但不失设计感的脱鞋台颇有时代风情。走过木板铺设的小过道,立刻就进入到一个西式风格的餐厅。但这里的设备却复古到令人吃惊,冰箱门的把手都是那种立式短刀的样子,让人不禁猜测到底是从哪家古董店淘来的旧物。

  一男两女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确切地说,其中一名女性是坐在轮椅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位坐轮椅的女性吸引过去。那松松盘起的日式发髻,精致的柳眉,秀挺的鼻梁,精雕细琢般的完美脸型,让她看起来宛如绝美的油画。看样子,这位五十出头的女性就是平冢的母亲了。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她的身份,光看那眼波流转的清澈双眸,大概会让人以为她是曾经活跃在荧屏上的女明星。她就是那么光彩夺目,令人赞叹。

  “总一郎,这两位就是……”三十出头、仪表堂堂、戴着眼镜的男人站起来。他应该就是德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匠千晓先生,这位是他的妹妹,嗯……”

  “我叫由起子。”兢兢业业扮演我妹妹的小兔说。

  “这位是我哥哥德善,这是嫂子德弥。那位是我母亲巳羽子。”

  与平冢的母亲相比,嫂子德弥的长相平淡无奇,但她同样具有让人无法忽视的特质。

  “失礼了,原来这就是匠先生。我这话讲得可能不太合适,但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说话的是德善。而尽管待在他身后的德弥如同猫咪一般安静,她那仿佛能够看穿黑暗的眼睛却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丈夫只是她通过腹语术操纵的木偶。

  “哦,怎么说呢,我今年三月才刚从安槻大学毕业。”

  “真的?今年三月的话……难道你是一九七〇年出生的?”

  “嗯,是的。”

  “我说总一郎,这真的没问题吗?这位先生在多惠和京子出事那一年才出生,你小子竟然说他也许可以解决困扰我们二十三年的谜团,你是认真的吗?”

  德善说到一半突然闭上嘴,可能是因为发现身后的母亲和妻子都没有帮他撑腰的打算。

  “对不起,我一着急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德善笑了笑,敷衍地叹了口气。

  先不管德善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很清楚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原因很简单:是漂撇学长,即边见佑辅,命令我来的。

  时间退回到半天前,即今天早上,确切地说是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七日,星期二上午九点。我和漂撇学长两个人在喝酒,地点是学生时代的老地方,也就是漂撇学长主要以喝酒聚会为目的、用低到近乎免费的价格租下的独栋破房子。我们俩从昨晚开始,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