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只是举个例子,他们两个会不会私下里有交往?”
“私生活我不清楚,所以实在不好说什么,至少不能断定没有关系。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十七岁,年龄也相仿。明濑是个人见人爱的好青年,也许他们俩生前曾在秘密交往也说不定。但现在没有办法确定了。”
“比如,我还是只是举个例子。二十二号下午,鲤登明里和明濑两人约好了见面,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泄露给了凶手——可能吗?”
“不,这个不可能。”
“不可能吗?”
“因为明濑造访鲤登家不是在三点左右吗?平常这个时间,鲤登明里的母亲早该回家了。”
是啊,没错,那天鲤登直子会晚回家纯粹是个偶然。这一点她女儿和明濑巡警都不可能预见到,更别说凶手了……
嗯?
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什么呢?
就在佐伯因无法将这突然察觉到的异样用具体语言表达而焦躁不已的时候,响起了一声“你好”。
两个年轻男女从外面探头看进派出所。
“哦!”佐伯吃了一惊,“是你们两个。”
是前几天,佐伯在葬礼会场上遇到的安槻大学的学生,匠千晓和高濑千帆。
千晓拿着一束花。“我想把这个,送给明濑。”
这是明濑高中时代的友人。佐伯进行完简单的介绍之后,鹤桥站起身,收下花束,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又含着泪花。“谢谢,费心了。”
两人今天都没穿丧服,而是穿着很有年轻人风格的休闲服。特别是裤装打扮的千帆,白衬衫配领带这种典型的男性化打扮反而令她散发出一种妖艳的女人味。
“我们刚去过明濑府上。”千晓的语气里有种莫名的欲言又止感,“第一次去拜访,和他的母亲和妹妹打了招呼。”
被千帆的美丽夺去了心神的佐伯因为这一句话而回过了神。在葬礼上哭倒的佑佳和坚强地主持仪式的奈穗子的身影鲜明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搅乱了他的心绪。她们怎么样了……他不禁想询问,又最终作罢。
“唉,来坐下。”年长的巡查部长招呼千晓和千帆坐在折叠椅上。
佐伯闻声开口说道:“啊,鹤桥部长,我这就先走了。抱歉,在您这么忙的时候打扰您。”他略施一礼,又向那两人挥了挥手,“再见,你们两位。”随即走出了派出所。
“佐伯警官。”还没走出几步,他便被人从背后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千帆,她独自一人小跑着过来了。
“嗯?”
“能打扰您一下吗,现在?”
佐伯看向派出所。千晓正和鹤桥聊得火热,完全没有过来追她的意思。面对诧异地眯起眼睛的佐伯,千帆微笑了起来。
“他似乎想就明濑的事情问问您的同事。”
仿佛在催促佐伯,她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干什么?”
不明就里被千帆带着走的佐伯来到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此时刚好停下一辆公交专线车。等下车的乘客们离开之后,千帆坐在了无人的车站长椅上。
“到底是什么事?”
和她独处的状况莫名使佐伯感到呼吸困难。意识到自己正认真地对没有跳上刚离去的那趟公交车而后悔时,佐伯只能在内心苦笑。然而光是站着也很不自在,于是他决定坐在千帆的旁边。
“我想先向您道个谢。”
“道谢?”佐伯歪了歪头,“你这么说……难道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我不记得啊。”
“不是这个意思。”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用下巴指了指派出所的方向,“是替他道谢。”
“他?”应该是指现在正跟鹤桥聊得入神的匠千晓吧。可佐伯也不记得帮过他什么。
“我还是不懂。”
佐伯为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看她而转过头,却突然和千帆对上了视线。她目光神秘,眼白部分微微发蓝,仿佛刚刚归于平静的大海一般,和前些日子在葬礼会场上闪烁的凌厉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说我做过的事,也就是向他询问了一下明濑生前的为人而已。”
“是啊,我觉得正是您问了他这件事,才使他重新开始思考。”
“思考什么?”
千帆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派出所。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建筑物内部,千晓也没有从那里出来。
“那天,劝他出席葬礼的人,是我。”她又把视线移向了佐伯,“在知道殉职的警官是他高中时代的同学之后,我把因为觉得自己和死者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而犹豫的他,以半强迫的方式拉了过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但是,我可能在期待着什么。觉得这会是一个契机,或者,一个突破口。”
“突破口?”
“把参加葬礼称作转换心情的契机,明显是一个不太合适的说法。但怎么说呢,我确实有那种感觉。而且,我觉得是时候让他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了。”
她讲话的脉络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清不楚。佐伯姑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