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隔了一张椅子上的尼采,和坐在斜对面的南子。
“嗯?”尼采似乎感受到了狮子丸的视线,起初很疑惑,后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不,不是的、不是的。”他站起身来,开始辩解,“不是的,是我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该怎么解释呢?嗯……真不好办啊。”
“喂喂,这位同学,不要有所隐瞒。”佑辅用下巴指了指冰箱,又用手指向尼采,“给我速速招来。不然先来点儿啤酒?说话会顺畅不少哦。”
“怎么可以这样。没有,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太丢脸了——其实……”尼采看向南子,做出低头跪拜的样子,“你别生气啊。但是我估计除了我以外,学校里还有很多人也有同样的误会。”
“所以说,你到底误会什么了?”
“是‘双小南’的事。她们的本名不是叫饭野阳南和高良日南子吗?但我一直把她们的姓氏记反了。”
“啊?也就是说,贽川同学你一直以为我叫饭野日南子来着?”
“因为你们俩,‘双小南’不是经常在一起吗?我忘了曾经在什么时候向别人问过到底哪个叫饭野、哪个叫高良,肯定是告诉我的那个人弄错了,不然就是我听错了。”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仿佛是对这无聊的答案感到安心,一直阴沉着脸的狮子丸表情变得明朗了一些,“我那时是白紧张了。”
“是啊,真是够了。”
面对感叹着的尼采,佑辅又开口了。“喂喂,别光你们两个明白了,就不告诉其他人啊。看来得用啤酒把你们的舌头捋得像布丁一样滑溜,对你们进行一番教育性指导。”
“十七号的那次酒会,”狮子丸向说了一通意义不明的话的佑辅解释道,“不是尼采负责把大家的钱收集起来的吗?”
“嗯。不过,把小票拿给我的却是狮子丸啊。也就是说,是狮子丸代替尼采付的钱?”
“是的,这是因为,就在尼采要去柜台的时候,早田队员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想鼓起勇气邀请饭野同学去别的店’。”
“哈哈。”佑辅新叼了一根烟,坏笑着斜眼看向尼采,“而你错以为他说的是日南子,就慌乱到不行?”
“是的。”似乎回想起了当时慌乱的样子,尼采苦笑了起来,“当时我一心想着不能让早田队员抢了先,焦躁得不行,于是便让狮子丸代替我去柜台付账,自己慌慌张张地奔到了店外。结果……”
“你找到了早田队员,却发现他的搭讪对象不是南子,而是阳南。”
“准确来说,是试图搭讪,却错失了机会。这时我才终于发现我一直以来的认知错误。”
“原来如此,像这样的误会,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在这个世界上似乎随处可见,要是不问问清楚还真不知道。”
没有回应佑辅“喝一点再走”的邀请,尼采和南子淡然地吃完竹荚鱼干今日套餐,立刻离开了。
“真是不合群的家伙啊,就不能换个人来吗?啊,对了。要是接下来早田队员和阳南他们俩来了就好玩了。开玩笑的,这种像漫画一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那个,学长。”狮子丸有些摇晃地站起了身,“我也差不多了,能就此告辞吗?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喝太多了。”
“哦哦,辛苦了。啊,狮子丸,稍等一下。再问你一件事,行吗?”
“什么?”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关于洞口町的名理家的事,曾洋是在十六号第一次对你提起的,对吧?那时从他的语气来看,你觉得他像是已经实际去过名理家了吗?”
“嗯……”不知是不是因为头痛,狮子丸按住太阳穴,皱起了眉,“是不是呢?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的口气带点炫耀,像是在说‘可算是被我找到了’,我感觉可能还没有实地去过。啊,对了,因为这个我想到了,他之所以会对我说那种挑衅的话,可能是想向我宣告他总有一天会去找怜姐。虽然我当时是以怜姐已经不在日本的前提下与他交谈的,所以完全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原来如此。你们俩的对话,肯定是没对上。”
“其实……”狮子丸又像摔了个屁墩儿般跌回到椅子上,“其实,曾洋这家伙,是个好人。但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会以那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难看方式迎接人生的终点呢?还是因为我……要是我没有做多余的事……”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不管起因是什么,终究还是曾洋自己的问题。”
“他的家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葬礼之后,我去向他们道歉,他们说这不是你的责任,而是没有守住分寸的阿洋自己的问题,还不停向我道歉,说反倒是阿洋给石丸同学和你的亲戚们添了麻烦,真是非常抱歉……对我来说,他们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怎么说呢,更加痛苦。”
狮子丸拿起剩下的酒,本已送到嘴边,最终又放回到了桌上。
“抱歉,我今天已经到极限了。”
“当然,不要勉强。”
“下次喝酒时请再叫上我。”
“好嘞。再见,小心点。”
小兔也跟在狮子丸身后静静地走出店门,默默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明明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小兔回到桌子上,叹了口气,“曾洋同学真是的。”
“还没有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意,就永别了……唉。”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过度的感伤,佑辅用格外开朗的声音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