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表姐?”意外的消息令佑辅忍不住把刚倒满的啤酒杯又放回到了桌上,“是你的表姐?”
“嗯。”看上去没什么喝酒的兴致,只打算从头到尾负责倒酒的狮子丸又往小兔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泡,“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名字叫三津谷怜。”
“怜小姐,她就是曾洋之前的交往对象。”
八月三十一日。
多年以前,佑辅擅自把这一天定为“珍惜夏天余韵之日”。珍惜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从早到晚一整天都懒散地喝啤酒。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总觉得不太够劲。外面的话,吃午饭时还好说,但早上就能喝酒的场所可是十分有限。现在佑辅他们正身处位于大学背后的小路里的一家叫“便宜食堂”的店。
作为一家店面狭小、破旧,以学生为主要来客的餐厅,这店名未免有些俗气。不过鉴于这家店是一个名叫安井[1]的八十岁左右的老婆婆独自经营的,也没办法。菜单上只有每日换花样的套餐,不过要是想吃荞麦面、乌冬或咖喱饭之类的食物,店家也会为你做。只要材料齐全,哪怕你任性地说“总觉得今天好想吃煎猪排哦”也没问题,是家非常随性大方的店。
食物的价格与店名一样,便宜,所以深受万年缺钱的学生们喜爱,但也有缺点。首先,不知是不是为了削减经费,这里不提供毛巾,取而代之的是桌子上的纸巾,客人可以任意取用。
其次是太过狭小。只有一张年代久远的细长桌子,就是挤着坐也顶多能坐六个人。在厨房的隔板前还有三张折叠椅,在那里坐下来吃也可以。然而那绝不是什么吧台座一类的时髦座位,搞不好还会被正在做菜的安井婆婆叫过去打下手。帮忙从橱柜里取盘子都只能算是最初级的工作,听说有人曾经被婆婆塞了一把菜刀,让他“帮忙把这些菜切一下”。
这里除了元旦那天以外全年无休,从早七点营业到晚七点。春节是个例外,由于各种原因不能回父母家或不能回故乡过年的学生们都会聚到这里来,一起吃荞麦面,迎接新年。大家都知道那天会人满为患,还有可能到店外吃,所以许多人会自带折叠椅或简易小桌,在玄关前摆开阵势,简直像是集训一般。端茶倒水的活儿自然需要客人自理,就连上菜也得客人自取,这也是这家店的魅力之一。
这个季节,没有生啤对佑辅来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至少有瓶装啤酒,也就不要再抱怨了。毕竟他们从一大早就占领了仅有的一张餐桌,点的也净是一些下酒菜。即使这样却不用担心被赶走,真是一家值得感激的店。
曾洋的葬礼已经结束,狮子丸也回到了安槻。他似乎是从其他学生那里听说了佑辅正在找他的事,前一天主动打来了电话。
“您找我有事?”
“没,就是关于曾洋,有些事想问问你。正好,明天一起庆祝‘珍惜夏天余韵之日’吧。”
“夏天余韵?啊,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情调,说白了就是喝酒大会吧?”
“嗯,算是吧。那明天早上八点,在‘便宜食堂’集合,说好了。”
“呃!”电话那头传来了猛咳的声音,“学、学长,早上?早……上?是、是不是把晚上八点说错了?”
“要是晚上八点,不就跟平常的酒会一样了吗?要做和平常不同的事才行,毕竟是要珍惜夏天的余韵啊。”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虽然佑辅也叫了其他学生,但准时来的只有小兔和狮子丸。毕竟要从一大早就陪佑辅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到晚上,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说老实话,狮子丸其实也不太想来,但因为是自己主动联系佑辅的,所以不好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天举行的酒会,每年来参加的人都特别少。”
“那是当然。”
“啊呀,”小兔今天扎着和平时一样的三股辫,眼珠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精神满满,“小池先生呢?”
“电话无法接通。家里也没人。”
“咦?怎么回事?”
“说起来,他好像说过要当他叔叔叔母的跟班,和他们一起去温泉旅行。可能还没有回来呢。”
后来他们才知道,小池先生在温泉旅馆里不慎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回到安槻后他也一直住在家里,卧床不起。
就这样,只有三人参加的“珍惜夏日余韵大会”开始了。虽然已到九月,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事实上夏天还在继续,所以这几个人明天也还是会聚会喝酒。
“早上喝的啤酒就是不一样啊。那么……”佑辅从狮子丸手里接过瓶子,往他的杯子里倒上了酒,“那位怜小姐,多大了?”
“嗯,是三十二,还是三十三来着?”
“真的比他大很多啊。”
“嗯,大一轮呢。”
小兔轻松地拎起空瓶,站起身,放进店内角落的啤酒柜中,又冲着厨房喊道:“阿芹,我们再拿一瓶啤酒啊。”常客们都管安井婆婆叫“阿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名。
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的小兔用开瓶器“砰”的一声打开了盖子,这在自助式服务的店里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在“便宜食堂”的惯例是,菜单上没写的酒水、菜品,都需要客人自己写到账单上。
“啤酒,追加一瓶。”
“好嘞。”阿芹把一道又一道菜摆在用来充当“吧台”的隔板上,小兔站在前面,拿着圆珠笔记录。
“谢谢。那个……”小兔一道菜一道菜地确认价钱,写在账单上,“汤汁蛋卷、炸竹荚鱼、土豆沙拉和凉拌豆腐。”
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小兔又借了个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