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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之中打扰,实在抱歉。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我说着从纸袋里取出夹克衫,伸手微微遮住正面,不让里侧露出来。“贵店有没有哪位顾客送来过一件跟这件夹克衫一样的衣服?”
“那个……”也许是以为其间牵扯到了什么麻烦事吧,女孩谨慎起来,“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前几天,我父亲因为心脏病发作……”
“啊。”
“那时,刚好有一位先生开车经过,他就送我父亲去了医院。真是万幸。”
“啊,那真是太好了。”
大概是判断出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了吧,我觉得女孩的警戒心比刚才弱了不少。
“但是,那位先生好像有急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我想着一定要好好答谢他,但却没有他的个人信息,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件夹克衫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位先生那天碰巧穿着一件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夹克衫。对了,我手里的这件衣服是我父亲的,因为两件衣服完全一样,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开车去医院的途中,我父亲无意中说起自己也有一件同款衣服的事。那位先生说,他特别中意这件衣服,每次都会把它送到‘金刚’干洗店干洗。”
心脏病发作的人还能这么悠闲自在地聊起家常吗?说起衣服的时候,真的不会聊是在哪里买的,而去聊把衣服送到哪个干洗店吗?听罢这一席话,我自己心里都有好几个疑问了。但是,这样的对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人做事全看心情,只要情绪对了,两个人也有可能在车里这样闲聊起来。实际上,女店员似乎也只是为对话里那股唠家常的气息感到疑惑,并没有觉得可疑。
“是这么回事啊。”
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适时地把包装好的巧克力轻轻放到柜台上。
“请一定让我向他当面表达谢意。您知道是哪位客人吗?”
“啊,您这么突然问起来,我也……”
店员一脸困惑。想想也对,如果笠原先生的夹克衫真是在这里被错拿的,那也是今年的一月二十日之前——很有可能是去年的事了。就算是常客的衣服,怕是也记不住的吧。
女店员说了声“稍等”,返身走到里间,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位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店长了。
我向他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故事,又上前一步,笃定地强调道:“我想那位先生一定会再把那件夹克衫送到贵店的。如果见到那位先生,能请您联系我吗?给贵店添麻烦了,但我和父亲真的很想当面感谢他。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如果不能再见恩人一面,对他也是个不小的遗憾。总之就拜托您了。”
面对男性,我能毫无顾忌地哭出来。听起来像是在自夸,不过在哭这件事上,我还是颇有些自信的。
于是,店长模样的男人说了一句“虽然不能向您保证什么,不过您说的情况,我会留意的”,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又反复叮嘱了几遍,请他们在拿同样夹克衫的人出现时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这个谎就撒不下去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低头鞠躬,出生以来,我还从没以如此谦恭的姿态和人打过交道。我带来的那件夹克衫,也以“样本”的名义留在了店里。
虽然这么做无异于赌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说实在话,我对寻人一事并不抱什么希望。所以当“金刚”在大约三周后联系我时,我着实吓了一跳。好快。我一直以为,就算有什么线索,也要等上几个月才会有消息。
具体情况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我马上飞奔到“金刚”。一进门,我就先把谢礼交到了店长的手上。谢礼会让我安下心来,如果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克克扣扣的话,之后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报应。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面对我的一片好意,店长还是先伸手挡住了信封,表示不能接受。我反复解释这是为给他们添麻烦而做出的补偿,并半把信封塞到了他手里,他的动作顿时软了下来,接受了这份好意。
“昨天有一位客人带来了这件衣服。”
他接着展示的是一件简直和我手上那件一模一样的焦茶色夹克衫。一想到里面可能缝着那幅关系重大的地图,我就很想直接把它拿走。当然了,我没有这么做,只是请店长把我存放在店里的夹克衫还给我。
“嗯,是这样的。”店长拿着传票一样小票的手忽然停在空中,“……这件事,还请您务必帮我们保密。”
泄露客人的隐私果然还是店家的大忌。我当场表示绝对不会把“金刚”供出去,这才拿到了那张小票。物品信息“夹克衫一件”是打印的,上面客人的姓名“长濑”和电话号码则是手写的。
我迅速记下电话号码,飞奔到电话亭翻阅起电话簿,很快找到了电话号码对应的那位“长濑”。他的全名是“长濑友春”。
友春——是纯粹的偶然吗,这个名字让我胸口一阵发紧。笠原先生的名字也是“友春”,虽然不知道读法是不是一样,但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多半也是读作“TOMOHARU”[1]吧。
总之,我决定先去电话簿上的地址看看。
这位姓长濑的客人的地址是一幢名为“伊尔公寓”的五层楼房,我看了看信箱,二〇一室的名牌上写着“长濑”。
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编个借口上门之后,我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那件可能内有乾坤的夹克衫现在并不在那个房间里。只要长濑还没从“金刚”取回衣服,我就没必要上门。
在那之前,我决定先好好观察一番,看看这位“长濑友春”是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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