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吧。这么想着,由加里暂时放下了手机。
她起身看了看周围,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身旁裹着毛毯的观月还在睡梦之中,美嘉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那果然只是个梦啊,由加里不断在心里默念。所以,即使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像是汽车引擎排气管一样的响声,由加里也认定这不过又是自己的错觉。
蚊香几乎已经燃尽了,空调也停止了运作。三个女孩子的汗珠使室内的空气变得有些闷热。但明明是一个这么大的房间啊,难道烦闷的不是房间的空气,而是自己的心绪?虽然还没有睡够,不过整个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由加里从被窝里爬出来,打开正面的窗户,清晨冷冽的空气涌入房间。她又打开背面的窗户,大开间一下子变得凉爽。
正准备伸个懒腰,再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的由加里忽然呆住不动了,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背面窗户正下方的某样东西。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倒退几步。
“观、观月。”她来到观月跟前,伸手推搡还在熟睡的观月,“起来,快起来。”
“嗯?”是错觉吗,虽然刚刚醒过来,但观月的表情里有一种平常少见的慌乱。“怎么了?”
“外面有奇怪的东西。”
“嗯?是什么啊?”
“你先过来。你看,那里……”
观月走到面朝杂树林的窗户跟前,看向由加里手指的方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清醒了。
她看到的是一把钢质的梯子,尺寸很大,被架到了离窗户很近的地方,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难道是有什么人想趁天还没亮的时候用这把梯子潜入“小假日”的二楼吗?
“昨天,这里,”由加里下意识地握住了观月的手,好像在寻求她的保护,“没有这种东西的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观月也下意识地搂着由加里,“难道是变态?要不然就是小偷……哎?”
“怎么了?”
“那个是……”
由加里顺着观月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吓得直起鸡皮疙瘩,抱着观月的手更加用力了,但还是浑身发抖,迟迟无法平静。好像有人倒在杂木林中,由于视线受到遮挡,从房子里只能看到那个人的下半身,好像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好像一动也不动。
“什……什么?怎么回事?”
两人依次叫醒还在睡梦之中的美嘉、小景和千晓,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睡眼惺忪的千晓知道情况后慌忙跑向玄关,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情况,大家留在屋里”。
但是由加里却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于是就跟着千晓出了门,观月也效法由加里跟了上去。小景和美嘉也连锁反应似的紧随其后。结果,所有人都离开了“小假日”,朝房子的背面进发。
一踏入杂木林,大家马上看到了男人的全身。他趴在地上,因此暂时看不到脸。不过从一头长发可以推断出他大概还很年轻。他身穿骑手套装,一个全护式头盔掉在一旁,不过周围却没有摩托车的踪影。男人的右手上不知为何拿着一个扳手。
千晓见怪不怪地拉过男人的手,查看了一下脉象之后说:“请你们哪位打电话给警察局和消防局。”
带着手机出来的由加里马上照指示拨通了电话:“喂!”
“死……”观月低声呻吟,“已经死了吗,这个人?”
千晓点点头,默默伸手向男人的颈部。由加里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团漆黑的像是血迹一样的东西。再往旁边一看,掉在地上的兰博刀的刀刃上也粘着红黑色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是被人……刺中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总之,警察到达之前,大家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
由加里还担心警察到底要多久才能到达这样的乡下地方,没想到二十分钟左右之后,穿着制服的警官就出现了,应该是这附近警局的警察。不过,这位已经开始显出老态的警官显然没怎么遭遇过眼前的事态,在增援到达之前什么也做不了。等到穿着便服的刑警和鉴识人员到达现场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我是安槻署的平塚。”穿着衬衫,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如此自报过家门后,径直走向大伙。“报警的是哪位?”
由加里举起手,向前走了一步。平塚警官的眼神刚和由加里对上,就马上越过由加里,直盯住由加里的正后方。由加里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是千晓。
“抱歉抱歉。”平塚警官朝千晓招了招手,上前几步把千晓拉到自己身旁,说着些“好久不见”“上次真是谢谢了”之类的话,这些简单的寒暄都传到了一旁由加里的耳朵里。
由加里她们几个无所事事地大眼瞪着小眼,在她们周围,鉴识人员来来往往,杂木林一带也被围上了写有“禁止入内”字样的黄色封锁线。
“……千晓学长,”小景拿眼角偷瞄了一下交谈中的两人,小声地说,“和那位警官认识吗?”
“好像是这样呢。”美嘉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还说了什么‘好久不见’。”
7
一位穿着警员背心的鉴识科女警走向正和千晓聊得起劲的平塚警官,递给他一个塑料袋。平塚警官拿着这个塑料袋走向由加里她们。
“抱歉,从现在开始要占用各位一些时间,对每个人单独问一些问题。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们之中是否有人知道那名死亡男子的身份?”
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们分明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看到过。仿佛是看出了由加里的心思,平塚警官戴上白色手套,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张驾照。
“唔。”平塚警官瞥了瞥被盖上薄布的死者,“名字好像是嶋崎丰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