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但是,对于之前毫不知情的我们来说,这些作品确实看起来十分出色。虽然因写实痕迹略重而导致作品的艺术性稍显逊色,但其技巧却完全不像个外行人所为。
大家兴趣盎然地返回走廊的另一头重新查看每幅画作。只有匠仔,大概因为他曾登门拜访,所以大部分的画作都看过了,做出的评论也跟我们略有不同,他不时发出感慨:“啊,这幅兰花是新作品吧。”
就这样,大家有说有笑地出了本馆,粗略地转上一圈后,刚好绕白井府邸中心的西班牙式天井一圈。据教授说,这个天井的建成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以前这里只有一间副馆呢。我的曾祖父一家曾经生活在这里。这之后,祖父那一代修建了本馆,之前的旧馆就作为副馆保留下来了。再往后,父亲翻新的时候就将本馆和副馆连接起来了。”
“就是说,”琉琉几乎要将脸贴在玻璃上与夜色融在一起,她凝视着天井道,“这个院子以前是室内哦。”
“是的。以前房顶还在。”
“这么大的话,得有几间屋子呀。”
“啊,这里只是素土地面房间而已。以前还有一口井可以打水喝,但到了父亲的时候就完全把井填上了,现在想想真是空间的浪费。要是用来养养宠物什么的还行。原本父亲还想把本馆和副馆都拆掉重建,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些违背常规的事。不过,可能他还是无法忍受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毁在自己手里,所以虽然对房子做了颇多改动,但还是保留了之前的本馆和旧馆并选择在这里度过一生。我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啦。”
“但是,”高千环视四周道,“教授您也基本沿袭了这一方针吧。”
“唉,这倒是。我最终也做出了跟父亲相似的选择。一开始,我也想全部拆掉重建来着,后来就改变了主意,只是做局部改动,而不触碰根基。父亲改建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暗暗嘲笑他,干脆全部翻新算了,那样不是更划算吗。但到了我这一代,也如法炮制,走了他的老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不过,教授你和令尊不同,把本来连在一起的两间房子又分开了是吧。”
“嗯。我拆除了原来的天井,将本馆和副馆的两头各自相连,中间空出来的地方修上一个西洋式天井,不过,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比半吊子的翻新费钱多了。”
白井府邸成一个片假名的“ロ”形。西洋式庭院位于正中间,本馆和副馆环绕四周。
但教授不只是对其父亲的单纯模仿,趁着这回改建,他还另外选址修建了一个书库,就是学长口中的“压轴好戏”。“话说,教授新修了书库吧。”匠仔大概对教授的新书库向往已久,他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话题。教授的藏书十分丰富,以起居室和走廊为主,只要有空间就被教授放上了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看不懂的外文原版书和厚重的专业书籍。光是这些就已经相当可观了,还有个专门的书库,由此可见教授家的书籍真是浩如烟海。
“噢,对呀对呀。”教授爱徒心切,他眯起眼睛说道,“我马上就带你们去。书库还特意装了隔音设备呢。今晚上不用拘束,尽情玩闹一番吧。”
“哦耶,”学长拍着手欢呼雀跃,“那真是太好了。”
“隔音书库?为什么要特意做成那样呢?”琉琉一语中的。
“里面放了我夫人的乐器。”
“乐器?”匠仔歪了歪头,“您夫人喜爱弹奏乐器?”
“嗯?啊,是的,”教授隐去了笑容,“我还没跟你说呢吧。我现在的妻子实际上是前一段时间刚认识的女朋友。”
“欸?”
大家一起发出了惊讶之声,但却总觉得有些客套的意味在里面。虽然我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他们,但细细想来,白井教授的哪一任妻子我都没见过。
“……就是说,教授再婚了?”
“正是。”
“前任夫人,那个,”匠仔的神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难以释怀,“冒昧地问一句,前任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别人都是既惊讶又迷惑,只有匠仔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他在房子装修之前来拜访过,那是接待他的自然是白井教授的前妻,而时隔不久突然被告知对方有了新的妻子,想必他应该有些难以接受吧。
“教授,难道您的前妻她……去世了吗?”
漂撇学长的神情有些不安,好像在说若是如此自己应该有所耳闻。作为安槻大学的“典狱长”,他一直自信通晓下至学生上至职员的所有动向。
“不,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实际上前几天,我和她协议离婚了。”
离婚……这个词听起来与白井教授格格不入。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都这个岁数了,是吧。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本以为能和她白头偕老呢。不过,至少孩子们都各自独立了,嗯。”
这和刚才那件事给人的压抑感不同——或者说,一种迷惑不解的气氛在众人间蔓延开来,大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我也是如此,但又不能对教授离婚和再婚的经过刨根问底。
“就是所谓的熟年离婚是吧,最近好像很多呢。”
“就是说,是由女方提出来的?”
琉琉问道。她可能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慌忙捂住嘴,但她会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一般而言的熟年离婚,是指妻子因不满于从早到晚埋头于照顾丈夫和琐碎的家事,等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后,向丈夫提出离婚,趁机开始自己的第二人生,这是最常见的类型。可是——
“不……”教授挠了挠头,“准确地说应该是我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