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中的葛野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我觉得是这么回事。一到早上,K就以出门倒垃圾为借口从停车场后门离开大楼。然后,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回来,便在后门处用小石子儿卡住门。”
顺便说一句,我在解释中故意略去了石子儿不再出现在垃圾回收日早上,而是瞄准了瑠瑠的时间进行变化这一事实。因为那会让事情复杂化,所以我暂且按下不表。
“K在垃圾场或是什么别的地方把钥匙交给G,不知G是从正门进来的还是从被石子儿卡住的后门进来的,反正能用到钥匙的只有一间屋子。”
“就是K住的那间?”
“对。”
“但是小羽,你不是说K有家人或是跟他一起住的人吗?K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G的存在才搞些小动作的,所以G自然也得……”
“偷偷溜进去对吧。”
“那样的话,无论如何也会被发现的吧?”
“也许,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发现。”
“什么特殊原因呢?”
“比如说,K和G长得一模一样什么的。”
“什么?”葛野大吃一惊,就连我也被自己吓到了。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推断呢。而在这迷惑不解中,我突然想起来了,是啊,就是昨晚上匠仔的话提醒了我,他有一个早已去世的双胞胎哥哥……不知为何,我对这事的印象格外深刻。
“就是说,K和G是双胞胎。两个人长得很像,外人没法将他俩简单地区分开来。”
“但是……”
车流再次停了下来。
“但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家人互换身份呢?”
“比如说——虽然不知道K和G二人的性别,先假设她们都是女生吧。”
虽然我觉得二人实际上可能都是男人,但感觉那样一来事情会变得很暧昧(其实怎么说都不太对),所以暂且先把“他们”说成是女生吧。
“先不管K有没有结婚,总之她跟男人住在一起。而那个男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姐妹二人同时保持着关系——也许这才是真相。”
“小羽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呢。感觉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你。”
听着葛野的诧异之语,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是二人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可关键在于他们应该先好好地探讨一下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才对,而不是对其不屑一顾啊……想到这点,我突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要是高千和匠仔在就好了。
“那不是很奇怪吗?”学长像是体察到我的心事,他装作一本正经地说话,令我闻之禁不住发笑,“双胞胎姐妹为共享一个男人偷换身份——这个想法本身挺有趣的。但是,就为了这个她们也没必要专挑早上的时间、弄些石子儿的小把戏啊,K只要出门跟G碰个头,然后G代替她返回大楼就行了呗。K没必要趁着倒垃圾的时候慌慌张张地把钥匙给G,对不对?”
原来如此,说得有理。
“就是就是,而且,”葛野就像着了学长的魔一般连声附和道,“既然K在门口卡了块小石子儿,就说明她并没给自己留出很充裕的时间。因为石子儿随时可能会被像木下这样的住户给清理掉。可要是K过早返回的话,好不容易换过来的G又因为时间不够而什么都做不了。再加上事后G又必须把钥匙还给K,两人自然就要在公寓外见面。从这个角度说,K根本没必要搞些卡石子儿的小动作。”
字字击中要害,我无法反驳。
这时,车流又缓慢地向前移动了。
“……有点跑题。”我试图补救因判断失误而处于下风的局面,“仔细想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具体发生了什么,而在于瑠瑠对此怎么看以及她采取了应对措施。”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瑠瑠看见石子儿后,估计这是与哥哥有关的人做的好事,于是她返回家中并采取了相应措施。不过,我们还是对细节一无所知。
“是啊。我差点儿忘了这事了。问题的关键在于,瑠瑠认为K是公寓外部的人呢,还是公寓里的住户。”
“肯定是外部的人啦,边见学长。他就是为了向已经不住在这儿的木下哥哥宣示自己的存在才——”
“这可不一定哦。刚才也说了,就算那人是瑠瑠哥哥的前女友,也有可能住在这栋大楼里。”
“但是,如果这件事是公寓内部的人所为,那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完全不能理解……”
葛野突然闭嘴不说了。一直以来主张夹石子儿只是哥哥和K之间的一种暗号,而这一行为本身并无特殊含义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啊。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唔……难道说,如果我们找不出这一行为背后的意义,第二阶段的推理就没办法展开吗?”
也许如此。瑠瑠回家后采取了一些措施(我们是这么推测的),而这些措施(也许)奏效了,而石子儿出现的规律性也随之改变(或者根本并未改变)。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因何而起?我们若不能在推理的第一阶段就拨开云雾,那么真相便无法水落石出。
“——我也想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葛野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她好像在嘲笑自己,笑自己也染上了为不切实际的假设而绞尽脑汁的毛病。但是,她的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可以说说自己是看法吗?”
“当然当然,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