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哦,寡妇啊。”学长一听,使劲儿向前探出身去,鼻孔都因为兴奋而张大了。他就是这种一听到人妻啊、寡妇啊之类的词汇就会兴奋不已的人。“自己一个人吗,啊?”
“当时她好像还跟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过,但她儿子上大学离家后,她就变成孤身一人了。”
“……当时是什么时候?”
一旁自斟自饮的高千,那只倒酒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那是我小学时的事了。那个寡妇——啊,其实是为了叙事方便我才叫她寡妇,但实际上她丈夫是否真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就先这么叫着吧。”
“啊?”学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叫你不知道?”
“既然是寡妇,那她丈夫肯定去世了啊。”
“那是自然。要是丈夫还活着的话就该叫人妻了。”学长故意在“人妻”那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他对此有种奇异的热心。“大家得注意正确措辞。”
嘁,我可不想被连“画龙而未点睛”都能说走成“画龙点睛”的人教训。
“我家人和邻居们都这么叫她,但是也有人说她丈夫实际上没死,只是失踪了而已。”
“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
“喂喂。她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说是个陶艺家,不过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职还是业余爱好。反正,在我出生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就从外地搬过来了,此后便一直住在我家附近。但我却从未见过男主人,因为在我记事之前他就去世了,印象中大家一直称女主人为‘寡妇’。不过,他们二人我都没见过,只是从我的家人和邻居的街谈巷议中才得知寡妇的存在。”
“男主人到底是死了还是失踪都无所谓,”高千碰也不碰刚刚倒好的冷酒,只是用单手拖杯,“重要的是,那位寡妇独居后如何维持生活?”
“据说她在自己家教人弹钢琴。我记得从她家经过时总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钢琴声,这事应该不假。”
“男主人是陶艺家,女主人是钢琴家,这是一对艺术家夫妇啊。”
“可以这么说吧。男主人去世后,女主人就和独生子二人住在一起。她儿子大概和我同年吧,我也不太了解他的具体情况。”
“喂喂,什么嘛。你光说自己‘不知道’‘不了解’,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吧。”
“是是,对不起。”
……明明没必要道歉嘛,看他这副样子我实在窝火。就在这时,匠仔突发惊人之语。
“她儿子和我哥哥是朋友,不过,两人的交情并不深。”
高千手中的杯子摇晃起来,里面的冷酒洒了出来,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瞠目结舌地望着匠仔。这样的高千,恐怕连我都是第一次看到。
“匠仔……你有哥哥?”
“啊”,也许是感到了她责备的眼光,匠仔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我没说过……吗?”
“你哥哥多大了?”
“我们是双胞胎,他跟我一样大。”
双胞胎……
“嗯,我们确实是一样大,要是他还活着的话。”
“难道说——”
“嗯,他已经死了。”匠仔淡淡地说道。大家——至少是我,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从未想过匠仔会如此坦诚地将自己的秘密娓娓道来,想想看,我们这群人其实对彼此一无所知。就拿家庭背景来说吧,可能还不如学生处的工作人员知道得多。但这非但不影响我们的关系,还形成了一种绝不涉足对方隐私的默契,而这种默契,正是我们友谊的基础。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打击。这不仅因为他有个早已过世的哥哥,还因为他竟如此轻描淡写。应该说是冷不防地讲了出来,眼前的匠仔,我几乎都不认识了。
“他叫千治,我是他弟弟,叫千晓。我们俩的名字都比较女性化。”
“那你的哥哥——”学长仍是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他像要重振精神似的将热好的酒倒进杯中,“和寡妇的儿子是好友吧?”
“嗯,每次我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哥哥跟他是好朋友,而我们两家又住得那么近,我却跟他毫无交情,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而在我看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连自己哥哥的密友都没见过。
“说正题吧——”匠仔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头发。大家见状都会心一笑,场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我记得在我上小学前后,寡妇养了一只狗。”
“狗?什么样的狗?”
“你指的是品种吗?唔……好像是杂种狗。”
“难道说……”高千像是终于注意到冷酒洒了似的,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抹布擦拭着桌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匠仔,你从没见过那只狗是吧?”
“嗯,我没见过它。”
欸,什么嘛,姑娘们一齐发出了嘘声,还有这样的。
“这是有原因的,那只狗太可怜了,它总被主人拴在铁链子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还是总能听见它凄惨的叫声。”
“太可怜了?看不下去?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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