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说实在的,不仅是自行车,别的也一样,我就是不想让自己拥有那么多东西。”
“不想拥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
“因为每拥有一样东西,就多一份责任,对吧。”
“责任?”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这么一个词呢。“什么责任呢?”我追问道。
“就是管理自己的所有物的责任啊。比如,你买了辆自行车,它肯定有时会爆胎吧。”
“这倒是。”
“然后你就得去修理它。”
“那当然啦。”
“但我很讨厌那样。”
“为什么?”
“因为很麻烦。”
他一脸严肃地说出了这番话,我则顿感头痛。“那、那个——”
“自行车确实有其便利之处,但是你必须保证能有地方能停放它,对吧?”
“这倒是,不过那又怎样?”
“说是方便的代价好像有点过,但总之要停放它就不得不占据一定的空间。可能偶尔还会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停到了不该停的地方,总之给别人添麻烦的可能性大大提升。要是因为自己的自行车占道而导致急救车过不去,致使本来可以得救的病人死亡的话怎么办呢?到时候不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吗?”
天啊,怎么扯到这么远了,不过就是辆自行车嘛,这小子竟能扯出这么多话来。
“可能是这个例子过于极端了,但是管理物品的责任,大体来说就是如此。拥有物品这一行为意味着自己肩负的责任和风险不断地向外部世界扩大。对吧。你想想看,光是身体带来的责任,就已经让人吃不消了,所以就没必要再因喜好而增添管理物品的责任了吧。对吧?对吧?”
总之,他的意思就是从一事知万事。虽然不知道他在阐述这种“哲学”时有多认真,但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在开玩笑。真是个异类。这就是所谓的“无欲无求”吗?我不这么认为。
其实我觉得匠仔并不喜欢把事情解释得很复杂,只是对接触外界这件事本身有种抵触情绪吧。换言之就是一种自省型的性格——不,不能这么简单地下结论。他与人交往并无障碍,也并非一味地装成厌世的人。从这个角度说,他和一般的那些用达观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年轻人不同——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嗯……这个嘛——”他拼命地回想琉琉的样子,喂喂,她可是总跟我们在一起的玩伴哦,用得着这么绞尽脑汁地去想么?果然这个人就是个怪人吧?
“啊,就是那个短发高个子,总是穿着运动服的?”
“那是葛野。”漂撇学长和我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在店内回响着。这是一家在大学门前开的店,叫“I·L”,学生们经常三五成群地来这聚会,匠仔就在这里打工。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打烊后店里就没有其他的客人了。柜台周围的灯都关上了,气氛稍与平时不同,有种地下酒吧的感觉。老板夫妇已经回家了,之后就只等着值班的匠仔锁好门窗。
像今天这样,我有时会免费帮匠仔清洗餐具,就当是感谢他平时通融朋友们在打烊后进店吃小吃的恩情。当然,我还可以进到柜台里偷偷按照自己喜欢的菜谱配菜。店主夫妇的性格颇为不拘小节,加上他们主要挣学生的钱,因此大方地默认了我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他信心满满地答道,“就是那个棕色长头发的——”
“不是,那是溪湖。”学长和我再次断然否定,匠仔向后缩了一下。
“那、那就是那个戴无框眼镜的小个子?”
这回总算对了。漂撇学长和我,像联动机器似的一齐缓慢而庄重地,点了两回头。
“啊……原来如此。就是她啊,她就是琉琉?”
“不然呢,匠仔?”漂撇学长夸张地举起双手仰面朝天。“我说你这人,把三个姑娘的脸和名字都弄混了吧,喂!”
“也不是完全对不上啦。”
哎呀,我也跟着学长一起仰面朝天,“我看你就是混个面熟,实际上谁是谁根本不知道吧。”
“才、才没有呢。”
“是吗?那你说说溪湖叫什么,说全名。”
“呃……叫溪湖吧?”
“我说的是全名。溪湖是哪两个汉字?”
“是……惠子?”
啊,真是的。“不是——”
“那就是喜庆的庆。”
“不是,不是啦。算了!你没救啦!”
“喂!我说,别这样嘛。”他还想强词夺理,“我们不是最近才和她们熟络起来的嘛,以前也没怎么一起喝过酒呀。”
“说什么呢。葛野可是从好久之前就常常跟我们在一块喝酒了哦。”
“啊……是这样吗?”
“是呗。”话虽如此,但葛野确实没和我们在一起玩耍得那么频繁。不过,同为三年级学生,我不至于连她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倒是和琉琉以及溪湖在四月份左右相识,迄今已经过了三个月。她们好歹也是最近常在一起喝酒的同伴,应该早就记住大家的名字才对。
“真是的。简直难以置信。”学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叹气道。“要是平常人也就罢了,这三个姑娘每个人都那么可爱而有魅力。是吧,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