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大意,千帆直到下了飞机的那一瞬间,才想到家人会如何看待她带千晓回乡之事,可见得她真的满脑子都是命案。
怎么办?千帆略感犹豫。她可以要千晓住饭店,瞒过家人的眼睛;但后来她觉得麻烦,还是直接将千晓带回家中。都到这个关头了,她也顾不得母亲与哥哥会有什么反应。
实际上,千帆顾虑的事并未发生。母亲与哥哥见千帆像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一样带着大学的朋友回家,都是既感兴趣又高兴,极为冷静地迎接千晓的到来,并未展现出她所担心的过度反应。就连年幼的外甥女鹿子也把千晓当成玩伴,立刻吵着他读绘本给自己听。这全赖千晓那完全引不起他人紧张感的风貌所赐。
千帆恍然大悟,但她非但没因此松了口气,反而某明奇妙地愤慨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母亲一面准备年夜面,一面问道;千帆冷淡地答了句“明天”,或许也是因为愤慨未消之故吧!
“明天……明天你就要回安槻了?”
“我的事情应该明天就能办完,所以明天回去。”
“可是……”母亲似乎想问她是什么事情,但最后只说:“可是明天你爸爸和路子也会回来看鹿子,难得——”
路子是嫂嫂的名字。母亲在“难得”之后,应该是想这么说吧——全家能团员,可是千帆并不想见父亲或嫂嫂。
“没关系啦!高千”千晓一面扒着荞麦面,一面插嘴:“我可以一个人回去,不会迷路的,”
“啊?”
“抱歉,伯母。”千帆正为千晓的话某明奇妙,千晓却无视于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担心我一个人不会搭飞机。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知道怎么登机了,明天我可以一个人回去。所以高千,你就放心留下来吧!”
堂堂一个大学生少了“监护人”陪同,便有在机场迷路之虞——这话一般人听了都要忍不住喷饭,但由长相宛如小孩涂鸦的千晓说来,却反而给人一种奇妙的真实感。
“行吧?明天我自己回去。”
千帆瞪着再次叮嘱的千晓,他想让我和爸爸见面啊……
“……知道了,我留到后天晚上。”
千帆紧咬嘴唇,却发现母亲与哥哥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感到颇为疑惑。怎么,你们还嫌我待得不够久啊?千帆一时间生了不满之心,但随即明白母亲与哥哥是为了完全不同层次的问题而感到困惑。
糟了……千帆在心中吐了下舌头。站在母亲与哥哥立场,见了千帆居然对父亲以外的男人唯命是从,自然大为震撼。枉费他们之前将千晓视为人畜无害的客人,这下子印象可要翻盘了。为防漏出更多“马脚”,还是速速窝回二楼为宜。如此判断的千帆立刻催促千晓上楼。
“我和他有事要谈。”千帆不堪母亲与哥哥的脸,站了起来。当然,她是要千晓说明剩下的命案细节。“——啊,对了,妈,有啤酒吗?”
“啤酒?有是有——可是天气这么冷,不如喝问温酒吧?”
“他比较喜欢啤酒。那我们先失陪了——”
“失陪?你们要出去?”
“怎么可能,去楼上的房间啦!”
“房间……你的房间?”
虽然千帆知道该辩解一下,但是她急着千晓说明,便懒得找借口了。
“我会把门打开的。”
她只留下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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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警方的调查会遇上瓶颈?”
千晓喃喃自语。他正聚精会神地整理思绪,眼睛依然望着天花板。
“听你的内容,菓刑警似乎是个极为优秀的调查员;他在你到安槻之前来找你查证惟道的不在场证明以后,应该就会转换调查方向,照理说,也该找到真凶了,但他却还没有破案。警方会遇上瓶颈,可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决定性的错误?三个命案的凶手为同一个人——或许是这个前提误导了警方锁定凶手的方向。”
“……难道说,”千帆抬起头来望着千晓的眼睛。“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不,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错不了,只不过,一下是我的想象——或许警方太过拘泥于凶手杀害鸟羽田讶子的冬季了。其实凶手根本没有任何杀害鸟羽田讶子的理由——”
“没有杀害鸟羽田讶子的理由?什么意思?她的确在路上遇害了啊!再说,讶子学妹不是惟道晋的“共犯”吗?”
“不是,惟道晋的“共犯”八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存在?可是。那不就……”
“凶手只是弄错了而已。”
“弄错了?”
“凶手其实没打算杀害鸟羽田讶子,真正的目标是其他女性。凶手将鸟羽田讶子误认为那个女性,才下手攻击并杀了她。”
“凶手把她误认为谁?”
“……误认为你。”
“我……?”
“鸟羽田讶子被误认成你。你说过她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而且很崇拜你,所以和当时的你一样留了头及腰的长发,对吧?换句话说,当凶手从背后看见她,一时之间把她误认成你。”
“怎么会……”千帆忍不住抓着头发起身,。“这未免,未免太……这么粗劣的错误,怎么可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