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哈哈哈!果然是小孩。不懂得议员的魅力,永远都是小孩。你要谈论男人的魅力,还早十年呢!”
“就算对方有妻有子,你也不在乎?”
“妻子?妻子算什么……”她似乎觉得千帆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怎么可能在乎啊!有没有太太又有什么关系?”
“哼,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啊!你果然什么也不懂嘛!所谓的夫妇啊,并不是男人和女人。”
“哦?不是男人和女人,那是什么?”
“只是住在一起的人。千帆,你以为男人为什么好色?”
“为什么好色?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他们是男人啊!”
“笨蛋,才不是呢!他们是在追求浪漫。”
智惠子说起话来咕咕哝哝的,浪漫二字一时间听起来像是烂漫。“浪漫?这话怎么说?”
“对男人来说,做爱得是非日常且让人兴奋的事才行,不然站不起来,你懂不懂?应该懂吧!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一下子嘲笑千帆还是个小孩,一下子又说千帆已经不是小孩了,话全是她一个人说的。智惠子越来越口齿不清,但她虽然闭着眼睛,身体也摇摇晃晃,却仍要继续说下去。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不外遇的,千帆。男人一定会外遇,因为一旦结了婚,妻子就不在是‘女人’了。对男人而言,‘女人’一定要浪漫,一定要‘非日常’,但妻子却代表了无聊的日常生活,成不了性爱的对象,所以男人才会外遇。所有有妇之夫都是这样。”
智惠子睁开眼,瞪着千帆。
“话说在前头,你们母女该感谢我,不该恨我。你想想,你妈确实一肩挑起了他的日常生活,但她无法连非日常的部分也一起承担,所以我是替他做你妈妈做不到的事,对吧?没错吧?我没说错吧?没有!哼,你们偶尔还该送份礼物来答谢我呢!”
“所以你把你和我爸之间的关系也当成工作的一部分?”
“工作?嗯,对啊!或许算是工作吧!”
“只要是为了工作,就算和不喜欢的人也能发生关系?”
智惠子突然打了千帆一巴掌。她毫无预警地挥动手掌,下一秒又宛若忘了自己的行动一般,带了种酒醉之人特有的节奏感。
“不喜欢的人?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跩!”
“我说错了吗?”
“所以我才说你是小孩!”
“那你就好好说明,让我这个小孩也能听懂啊!”
“你还真好命啊!什么事都能那样轻轻松松地悠然看待,仗着他……仗着他爱你。”
“没人会真心爱我的。”
“你又这样!”
智惠子原本像朝千帆扔枕头,却失去平衡,砰一声倒在床上。坐在同一张床上的千帆因这道冲击而摇晃了一阵。
“老是自信满满,真可恨。对,很好,有自信被爱的人真好。当然啊!你长得那么漂亮。假如我……假如我和你一样漂亮,我也能……”
“在竹小姐,你也很漂亮,很有魅力啊!所以他才会和你发生关系。”
“哼!”她趴在床上,像个闹脾气的幼稚园小孩一般挥舞着手脚。“那只是男人的生理需求!他纯粹是因为男人的生理需求及惰性和我上床!混账!”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么没自信的话?”
“他……他只想着你,真的只想着你。虽然他从不表现在脸上,但他真的只想着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是,真的,无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只想着你……”
“在竹小姐。”这会连千帆都觉得不敢领教。“你该睡了。”
“我……我好想变成你,好想投胎成你这个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就会更加关心我,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你?为什么你不能是我,我不能是你?”
“好、好!你快睡吧!再不收敛一点,明天醒来你会后悔莫及喔!”
“后悔?我老早就在后悔了,后悔认识他。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为什么我得这么痛苦……我好羡慕你,我好羡慕你!”
智惠子抱起枕头,宛若闹脾气的婴儿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别再回来了,别再回来了!你就老死在安槻好了!别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别再出现!把他让给我,让它变成我一个人的。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那么漂亮,要找多少替代品都没问题,用不着独占他吧?把他让给我!我只要他……只要他一个……”
千帆目瞪口呆。她原先总漠然地认为情妇都会嫉妒男人的妻子,没想到智惠子居然嫉妒身为女儿的千帆。又或只是因为智惠子喝醉了,搞不清人物关系而已。
千帆又何尝不想永远不再出现于父亲面前?但现实上可没这么简单。当然,常理对于醉鬼不可能管用,因此她没说出口。
隔天早上,智惠子顶着一张宿醉的憔悴脸孔来吃早餐。她似乎留有昨晚的记忆,态度显得有点尴尬;但她并不道歉,而是努力和平常一样摆出豪爽大姊的态度。千帆也跟着装蒜配合她。
智惠子只有那一晚醉到对千帆胡言乱语,之后的夜晚虽然也会喝酒,却都极有分寸。光阴便如此虚度下去,站在父亲的立场,当然希望女儿继续留在安槻,直到大学开学为止;但千帆却想方设法,总算在三月十四日回到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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