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原以为那是因为他“看得到却吃不到(理由应该很多,或许是因为千帆是个学生,或许是因为千帆是“权贵”的女儿)”,愤恨焦虑之故。当然,这个想法本身应该无误。
然而,若是其中还包含着“因为自恋而对所有女人产生的根源性嫉妒”,千帆对于青木的印象便不再是单纯的中年色鬼了。他随时可能摇身一变,成为随机攻击女人的“杀人魔”。
不光是青木,或许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千帆如此想道,或许所有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憎恨着女人的存在,或许连本人都毫无自觉。
然而,这种情感何时爆发,无人能知。
跟踪狂也是一样,无事对象女性的反感而尾随不离,若被拒绝就觉得受到伤害,极端者还会下手杀人。为何他们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光是一句精神有病,并无法解释;反倒是引申松尾庸子的论调,解释为男人借由将美女据为己有来满足自己“变美”的欲望,还要来得合理许多。他们为了排除自己“变美”的阻碍,不惜杀人;而这些行为全是出于扭曲的自恋倾向。
松尾庸子以危险二字来形容千帆的美,或者真如她所言,即使千帆离开故乡,也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第二、第三个“惟道晋”。千帆注定得永远暴露于男人因自恋而生的嫉妒与憎恶“攻击”之下,或许有一天她真会被杀害。
我的精神快错乱了……千帆惊醒过来。她的想想以味往极端的方向驰驞,再这么下去,或许她会认定占了人类半数的男人全是“可能性杀人犯”,到时陷入“病态妄想”的反而是千帆自己。然而,即使明白这一点,千帆仍无法抹去不如与鞆吕木惠共赴黄泉的念头。
(小惠……)
我是孤独的……这份寂寥感再度席卷而来,存在与周围的只有“恶意”,只有“敌意”。青木还在说话,但千帆一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教师办公室。倘若她掉得出眼泪,或许还能一解郁闷,可是她哭不出来。
(小惠……)
这是老天“惩罚”自己不相信她吗……千帆不动声色地在胸中恸哭着。我是孤独的……我再也无法像面对小慧时那样,在他人的面前毫无防备地敞开心房;因为我害怕。
害怕。
没错,千帆害怕,她害怕这个“世界”。
然而,无论她如何害怕,从今以后她仍须独立与包围自己的世界“对峙”,存活下去,无法被爱,也无法爱人——
与惠相识之前,她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既然如此,是去了惠以后,她也能独立“对峙”下去……千帆一面如此说服自己,一面踩着自行车。
她仰望天空,装着申请书的信封于牢笼之中刷刷作响。
*
千帆直接前往邮局,将信封以限时专送寄往安槻大学。
接下来该怎么办?千帆不想直接回家,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肯定又会睡着。方才她虽未作梦,但下次睡着,难保不会梦见昨晚那种恶梦。
有么有什么可以顺路调查的事——千帆想着,自然而然地踩着自行车前往女生宿舍。
千帆来到前天晚上下计程车后蹒跚爬上的坡道,她下了座椅,推着自行车,一面缓缓地环顾四周,一面爬坡。
对了,这么一提——千帆想起自己曾怀疑附近有无可“监视”女生宿舍之处,于是停下脚步,将自行车停在坡道顶端的路边。
千帆一面看着宿舍,一面在四周缓步而行。不光是清莲学园,普天之下的女生宿舍每年总会发生几次偷窥事件,没想到这回竟轮到千帆像个偷窥狂似地四处探路,令她不禁苦笑。
不过,这是件很严肃的任务。附近有无地方可从外监视宿舍内部?千帆先从阳台方向眺望宿舍。
女生宿舍有五层楼高,阳台方向的窗户几乎都挂上了窗帘;倘若少了窗帘,寝室内部从这个方向便是一览无遗,自然得装设窗帘。这么说来,从阳台方向是无法进行“监视”的。即使窗帘正好打开,住宿生亦可往外看得一清二楚,对“监视者”而言并非理想的好地点。
千帆如此作结之后,便绕到宿舍的另一侧去,或许是因为太过寻常,过去她从未发现女生宿舍背面有个呈三角形的天主教教会,约有一般建筑物的三层楼高;由于建在比女生宿舍更高的山坡之上,恰好遮住了宿舍背面。
这么一来,纵使有望远镜,也难以从外透过窗户监视走廊,千帆一面想着,一面走进路到对侧的广场。那是教会用来充当临时停车场的空地。
千帆四处闲逛,发现一个可隔着教会建筑物斜向观察女生宿舍的地点,躲在教会之后,只能看到宿舍的一端,以房间数而言,大约是两个寝室左右;但二楼的二零一号室以及二零二号室房门却正好能透过窗户窥见。只不过,这个位置的跟前边是马路,纵使在夜晚,杵在这儿“监视”未免太过醒目了。
千帆一步步远离马路,朝着广场的底端走去,走过广场之后便是杂木林,她进入林荫之中一探。若在这里“监视”,便不会引人注意。她又一并查看了其他林荫,终于找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地点;无论就角度或位置而言,只有这里能窥探女生宿舍的走廊窗户。
然而这里太远,无法凭肉眼观看宿舍。若有望远镜,应该可以看见——此时姑且假设为千帆——千帆离开宿舍时的身影吧!接下来只须确认千帆走出玄门之后,再潜入宿舍即可。
然而还有个问题存在。正如昨天所想的一般,无论是惟道或者其他人,都无法预测千帆何时外出;当然,真要每晚躲在这种杂木林里守株待兔,也不是办不到;只是就现实面上考量,实在不太可能。
倘若凶手视线设法将千帆引出宿舍,使惠落单,那么于特定夜晚守株待兔倒还可行;可是千帆十八日晚上外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并非赴任何人之约。
还有另一个问题,假设十八日晚上,凶手在此处监视二零一号室;如菓刑警所言,当晚先行溜出宿舍的是惠,千帆是在她回来后才离开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