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么一来,不就等于父亲承认了“最后由千帆自己决定”的“形式”只是伪善?就算不是,父亲也只是借由推甄别的大学再度逼迫千帆“强迫中奖”而已。
思及此,千帆便感到愤怒,她果然无法坦率地面对这样的父亲,但如前所述,持续反抗父亲却又意味着无法摆脱父亲的影响。
前无路,退无步。她到底该怎么做?没有出口的绝望感。她总是这样,纵使走进死胡同之中。所以千帆憎恨父亲,憎恨这个不自觉地将女儿逼入绝望的女儿。
她只能憎恨。
“好是好——可是之前那所女子大学该怎么办?我是推甄上的,钥匙考上又不去读,明年清莲的名额会被取消,造成学校和学妹的困扰。”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交代。”
莫非他和那所大学的有力人士有交情?千帆并未听说过,但若真是如此,或许这便是父亲希望千帆进那所女子大学的理由之一。
“谢谢。”
无论如何,获得离家机会会是件值得庆幸之事。加入不是在这种状况之下,或许千帆会真心感谢父亲。然而现在的她只觉得难以忍受。
千帆送父亲到玄关。黑色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一名女秘书,正在等候父亲,她是父亲的“同居人”。
家里的人都知道这名女性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如今离家有望,千帆不禁生了种淡淡地期待。或许自己到外地以后,父亲会顾虑家里只剩母亲而更常回家,母亲便不用像从前那般寂寞了。她抱着这股期待,目送这黑色轿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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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穿过了清莲学园的正门。毕业之后,这是她头一次到学校来,当然,她穿的不是制服,而是便服。现在正是下午的上课时间,中庭空空荡荡,因此她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爬上静闻无声的楼梯,朝着与教师办公室位于同一层楼的出路指导室迈进。她有点睡眠不足,但待在家里只是徒增疲惫而已,不如趁着父亲尚未改变心意,找间像样的大学报考。
出路指导室的门事开着的,为了方便学生阅览资料而设置的大型书桌之前并无半个人影。然而,当千帆踏入之际,却听见隔间的另一侧传来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怎么可能!”
千帆僵住了身子,屏气凝神。是惟道晋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有学生在流传这种谣言啊!”
女性的声音是英语老师谷本香澄——惟道晋的未婚妻。
“别的不说,光是我和她发生关系这件事就是不实谣言了,现在居然说我杀了她,还会煞有其事地加上根据。”
“咦?根据?”
“你想想,凶手是怎么混进女生宿舍的?”
“有什么好想得?加入凶手是住宿生,根本用不着混进去啊!啊,不,我不是在怀疑学生。”
“可是,如果不是住宿生,就是外面的人啊!”
“干嘛想那么多?你又不是警察。”
“我不是说了?有学生在传这些谣言,加入凶手是外面的人,那个凶手是怎么拿到宿舍钥匙的?凶手应该是使用了备份钥匙,那钥匙又是怎么打的?”
“外面的人哪有机会偷打钥匙?”
“完完全全地校外人士不会有机会,可是教师总有可能吧?”
“……什么?”
“宿舍不是有轮值制度吗?虽然好几年才会轮上一次。”
“啊,恩,女老师会。”
“男老师也会啊!平时虽然轮不到,但放长假学生不在时,便会轮到男老师当班,你不也当过班?这个寒假的时候。”
“我、我”惟道尖声叫道“怎么会,偷、偷打钥匙……”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可是你本来就合许多女学生传过绯闻,对吧?这让男学生特别反感,所以他们一逮到机会就开始乱放这些不负责任的谣言,说惟道老师偷偷打了一副女生宿舍的钥匙,打算找机会进去。”
“喂、喂喂喂!”
“昨晚付诸行动,却被鞆吕木惠发现,鞆吕木惠想声张出去,所以你就杀了她。”
“胡说八道!”
“还有人是这么说的。鞆吕木被传和惟道老师之间有暧昧,害得她和高濑之间的“感情”恶化,所以她很恨老师。听说她还曾说过,要是高濑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她就要杀了惟道老师,自己再去死。惟道老师害怕自己被杀,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鞆吕木惠……如何?小孩自由奔放的想象力很可怕吧?”
“别开玩笑了,真是的。”
“就算只有部分学生在传,这种谣言可是确实存在的,你得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唉,阿晋!”谷本香澄的声音宛如突然散发出香味一般,扑鼻而来。“我说这些话,不是要找你麻烦,你应该懂吧?”
“我们都快结婚了,要是因为这些奇怪的谣言惹得我爸妈又开始怀疑你,不是很没意思吗?你为了博回他们的信任,做了那么多努力。”
“是啊!嗯,你说得没错。”
“不是我要怀疑你,做了那么多努力。”
“当然啊!”
“是吗?可是昨晚你不在公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