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啤酒之家的冒险 BREW

八罐。”

  “啊!”漂撇学长忍不住大叫,为了掩饰,他又以手掌拭去嘴边的泡沫。“对、对喔!四十八加上四十七,合计就是……”

  “九十五。”

  这不是减法的问题,而是加法问题。我过于叹息,几乎陷入了茫然状态。

  不,仔细一想,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我们早已认定罐数减少是因为有人饮用束缚于‘减法’的成见之中;因此这个假设对我们而言,真是不折不扣的逆向思维。

  “外公等人将冰箱搬上二楼后,并未锁上老二。”

  “咦……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看了小漂留下的字条。没人能保证汽油耗尽的我们会不会继续在高原游荡,说不定我们在附近徘徊时,又偶然发现老二,并再次以紧急避难为由打破窗户、私闯别墅;既然如此,不如在爸比带小孩前来老二之前都别上锁。”

  “但外公这么做,要是今晚我们又占着屋子不放,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因为对外公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咦?”

  “有关痛痒的是爸比才对吧?倘若我们今晚占着老二不放,计划失败的是爸比;站在外公的立场,侵入者——亦即我们的存在,等于是反击计划的替代方案。”

  岂止罐数差异,连玄关未上锁之谜都漂亮地解开了,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同时,却又绞尽脑汁思索有无反驳余地。这绝非出于负面动机,而是高千的假设实在太令人赞赏,我希望能帮忙补强,使其趋于完美。

  然而,我却什么也想不出来;换句话说,无需我出口相助,高千的假设已是完美无缺了。

  漂撇学长与小兔亦赞同这个假设,带着钦佩的神情对看并频频点头。

  继昨晚之后,今晚又由高千的假设收尾,众人自然而然地散了会。

  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我走在漆黑的安槻大学校园中,视线追着前方的高千背影。她那纤细的背影在月光照射之下,呈现着水底海藻般的色调。

  我们两人刚送小兔回家,现在则要送高千回她的住处;从小兔家前往高千家,穿越校园是最快的捷径。

  新学期尚未开始,但似乎有人因故留校;只见自远方校舍的数面窗户中,倾泻着强烈自我主张的灿烂灯光。

  虽然漂撇学长开口留我们过夜,而平时我们喝完酒后,也总是睡在一块儿;但昨晚才在老大(这个第一座别墅的称呼法已经在我心中完全定型)光秃秃的地板上度过一夜,今天我希望能在自己的被窝中好好歇息。

  虽然平时总是赖着漂撇学长,天天去借浴室,又肆无忌惮地使用电视、DVD及音响,但今晚若睡在别人家——即使是这个无需客套的学长家——只怕我会难以成眠。人在极度疲劳时,往往渴望归巢独处。

  我一表明打道回府之意,高千与小兔便也起身告辞;怕寂寞又爱热闹的漂撇学长虽然满脸遗憾,但他毕竟也累了,送我们到玄关时连连打着大呵欠,不像平时那样死缠烂打地挽留我们。

  离开漂撇学长家后,我道过晚安,正想和女孩们道别,高千却叫住了我:“等等,匠仔。”

  “干嘛?”

  “你不送一程啊?”

  “送一程?”我的意识已飞往被窝中,脑袋格外不灵光。“送谁?”

  “你在耍什么痴呆啊!当然是送我们。匠仔,都这么晚了,难道你要让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孩独自走危险的夜路回家?”

  “对啊、对啊!”醉眼朦胧的小兔亢奋地赞叹。“送我们回去嘛!欸,送我们回去嘛!这是男人的义务喔!”

  话是这么说,但比起软弱的我,高千应该要来得可靠许多吧!当然,我想归想,没敢说出口。

  如此这般,三人首先朝最远的小兔家出发。不知是醉意使然,或是那些清醒时听了铁定会陷入自我厌恶的蠢话题之功,总觉得抵达小兔家门所费的时间比平时还要短。

  目送挥手道晚安并消失于大门彼端的小兔之后,我和高千由后门走入大学校园。

  小兔不在,四周便如火光突然熄灭似地安静下来;与方才的热闹相较之下,其中落差予人的感觉已不只是不自在,而是恐怖了。

  高千一语不发,我也想不出适当的话题,气氛略微尴尬。我们自昨晚以来说了太多的话,已没话题可聊。

  再说,她应该也累了,自然不想勉强说话——我如此单纯的加以解释。

  然而,实情似乎不然。与小兔告别后,高千一直默默无语,其实只是在寻找开口的时机。

  “——欸,匠仔。”走出大学正门时被她这么一问,我才领悟过来。“你没意见吗?”

  “什么意见?”

  “对于我今晚的假设,”高千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望着我。“你没有任何意见吗?”

  “意见……?”我困惑地跟着停下脚步。“我觉得很完美啊!”

  “真的?”

  “当然啦,严格来说,”我突然心生厌烦,越过高千,率先迈开步伐。“你的假设并没有任何物证,只是单纯的推论,无从断定真假。”

  “是真是假不重要,”高千冷淡的声音从背后赶上。“事实如何,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问你逻辑上有无不合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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