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孩喝吧!”
“既然知道这座别墅属于被害人且将被警方仔细调查,歹徒怎么可能在此留下物品?所以啦,是小孩的父母也好,无关的第三人也罢,总之冰箱必然是别墅主人放置的;因此结论依旧不变,床铺——亦即绑架案——和啤酒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不行,不行啊!匠仔。”活脱是个特大号酒桶的漂撇学长似乎也醉了,重复着与方才一模一样的不满之词。“一点也不积极!”
“纵然你再怎么不满意,假如事实就是这样,也无可奈何啊!”
“是吗?”
高千盘起双手望着我,嘴唇呈U字型一笑。我从过去的经验得知,她这种鲜少展露的天真笑容通常是不吉的前兆,因此不由得惴惴不安。
“……咦?”
“很遗憾,我不觉得是事实——当然,我是指匠仔的假设。”
“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吗?”
“还好意思问呢,到处都是!恕我直言,你的假设完全不成立。”
“完全?”见她如此武断,我也忍不住动起气来。“是吗?有这么糟吗?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觉得挺不赖的啊!”
“不赖的只有‘造访目的在于睡在床铺上的人’这一点,其他全是漏洞。真是的,亏我那么期待,完全没有上次那么精彩。”
“有这么严重?漏洞有那么大吗?”
“歹徒利用别墅来交付肉票,倒还可以理解。我先声明,不管别墅主人是小孩父母或无关的第三人,都不重要;问题在于——歹徒只需将人质气质与别墅即可,为何还要准备床铺?我这话有理吧?管它是什么样的屋子,把人丢着就好啦!何必费事?”
“不,或许歹徒觉得这样小孩太可怜……”
“哎呀呀,还真是宅心仁厚的绑架犯啊!”高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面带怜悯地抚摸着我的头。“那何不一开始就选择有床的地方?”
“那是因为来到这座别墅之后,才发现没有床……”
“慢着、慢着,别急着扯自己后腿。要是他来到这里以后才发现没有床,换个地点就好啦!根本用不着折回市区买张床回来。”
听她分析之后,我才察觉自己的疏忽,哑口无言。瞧我刚才滔滔不绝地说了多少蠢话,活像个白痴嘛!我的脸简直快喷出火来了。
高千看出我的表情变化,便露出了一种坏心眼又残酷的笑容。当然,她不会就此放过我,反而会毫不犹豫地趁胜追击,给予致命一击。
“再说,准备新床铺这种想法根本不符合绑架犯……不,是所有犯罪者的心里。床单和枕头也一样,购买或调度这些东西,等于提供警察自己的足迹,留下重要证据。”
“我无话可说。”这已经不是稍作修正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而是彻底的失败,因此我干脆举白旗投降。“确实如你所言,我认输了。”
“这道谜题太难了啦!要是解不开,我会睡不着的。”
漂撇学长虽然叹着气,但见我被高千驳倒,却有一种泄愤的神态。
看来他是为了方才高千摸我的头而怀恨在心。对我来说,不管高千有无恶意,总是摆了我一道,我暗自叫苦是应该,断无被人羡慕之理;但漂撇学长却直瞪着我,眼神仿佛诉说着:好好喔!好好喔!我也想被高千摸头!
这四天来在R高原的‘习惯’似乎还会延伸一阵子,真是平添我的困扰。说来说去都怪小兔,将那次的情况说出去造成了漂撇学长这么大的误会。
“说得好听,你本来就没打算睡觉。”高千端起搁置已久的啤酒杯,喝了一口;酒退了冰,风味变差,令她皱了皱眉。“以小漂的个性,铁定是喝光了这里的啤酒才肯回家吧?”
“哎呀!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
什么?我原就认为不无可能,而他果然有此打算。虽说他向来如此,还是教人大伤脑筋,简直是为了喝酒而生的人。
唉!其实我也是半斤八两,说不得别人。
“我不管你要喝多少——”高千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思,交互瞪了学长和我一眼。“酒钱记得留下。”
我原以为高千要像平时一样告诫我们不可饮酒过度,没想到这回她的逆耳忠言却未出口。或许高千比外表看来还要更加疲惫。
“我知道!”漂撇学长似乎将高千的态度解释为‘只要付钱,要喝多少都行’,显得相当高兴。“那就麻烦各位关照啦!”
“关照什么?”
“分摊酒钱啊!”
“别开玩笑了。”高千瞪大眼睛。她似乎因疲劳而无法自制,真的动起了怒气。“我只付自己喝的部分!”
“高千,说归说,你真的记得自己喝了几罐?”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还很清醒,数得一清二楚。”
“是吗?你还真闲啊!”
“随你去说。”
“可是啊、可是啊,姑且不论是不是绑架,我觉得‘目的在于睡在床上的人’这一点,应该没错。”
小兔以调停口吻说道,她鲜少如此强硬地拉回话题;仔细一看,她正以怜悯的视线悄悄打量着我,犹如在修道院前发现病倒之人的修女一般。
看来,我似乎不自觉地露出了灰暗表情,令小兔误以为我是被高千反驳得体无完肤而意志消沉;其实不然,当我露出死气沉沉的表情,往往是和汹涌而来的醉意战斗之时。